现代主体意识与小说家的悲欣交集

《心喜欢生》是皖籍实力派作家余同友的新作。两篇评论文章分别从现代小说创作流变以及新乡土写作的角度,阐述了文本的意义和价值。刘大先认为小说更多超验理念型创作路径,肯定了小说从本土传统向现代理念转化、先锋精神融化到现实写作的努力。高紫伊则指出余同友塑造了新乡土形象代言人刘光明,通过这一主人公体现了城乡嬗变中个体命运的沉浮与人性的复杂样态。

中国当下优质中篇小说创作有着一种静水深流的特质,抓取时代镜像中的独异个体,叙写贪嗔痴爱欲恨的婆娑世界,凸显现代中国人更为深邃的心灵镜像以及本真存在。余同友《心喜欢生》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浮世绘的摹写和写实主义的细节并呈,生活流变的碾压与懵懂心智的觉悟并置,真挚的语词照亮人心的幽暗荒凉。小说多维度折射出个体、命运与时代深度交融的现代人的丰沛生命体验。

叙写现代性语境中个体与时代之间深刻的隐喻与象征  主人公刘光明是行走在时代中的普通人,乡村童年、学历教育、庸常工作、凑合婚姻、下岗、投资被骗、妻离子殇,原本他会像大多数人一样度过平凡的一生,然而刘光明却在穷途末路时铤而走险。刘光明多舛的命运以及他面对命运的个人选择是个案,然而我们都明白:在一个不确定的时代,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个案的主人公。小说恰恰是从刘光明面对“看生”的欢喜、收养傻女以及在无尽黑暗中忏悔开始叙述,时代和个人之间深刻的隐喻与象征贯穿了整个文本,由此中国人的个体性经验在很大程度上开始与一个时代的整体性经验链接。刘光明的挣扎、困顿、恐惧乃至善恶之念,与时代中的每一个人息息相通。

审美性VS时代共情的书写与阅读  在消费主义语境中,阅读多与消费、娱乐相对应,更多用来放松和减压,由此如何让读者能够读下去是当下写作者面临的硬核问题。这个文本讲述了普通人的厄运和一时的恶念,让读者深陷其中。移情产生很好的代入感,读者和主人公一起经历巧合、偶然、猝不及防的瞬间,时时遭遇刘光明的命运选择问题。小说的戏剧性很强,真实感也很强。除了作者对于个体与时代情境之间及物的洞察,还在于多样性的表达。戏剧场景、蒙太奇以及特写、白描等技巧,这些都以文字的方式呈现在文本中。在流量时代眼花缭乱的影像中,小说家依然拥有一种内在的执着,沉心体味文学在高科技和多媒体时代独特的存在感,以审美的方式抵达存在的多面相。

中国现代人的成长与现代汉语白话小说的蜕变   上个世纪80年代的先锋写作更多形式上的创新,因为没有经历过现代生存且无法拥有现代人的生存体验,先锋写作难以为继。经历了半个世纪市场化、工业化、信息化和科技化的浸润,中国人无疑进入真正的现代性语境。当下小说的先锋性恰恰体现在作为现代个体的中国人对自身境遇、人性维度和心灵图景的内省和反思。生活在庸常中流变,新旧杂糅的异质性成为常态;传统被时间做旧,在嬗变中以时尚的面目登台;现代小说在互联网阅读中蜕变,写实主义、现代主义、象征主义等多径相融,建构起文学独特的审美存在。作者以主体性意识考量现代自我与他者、世界之间的纠结、挣扎与抗争,文本中的主人公以现代个体身份踟蹰在中国大地,作者和读者一起回眸发生在古老东方的现代性历程,现代白话小说正以代际更迭的独特面目呈现在汉语世界中。

写作可以如巨兽饕餮世态百相,也可如飞鸟翱翔山川河流。天地人、宇宙时空和人类的万千心灵镜像都可以是文字冒险和精神突围的时空场域。如此,真正的小说家定会悲欣交集。

现代主体意识与小说家的悲欣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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