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桑尼亚总统突然病逝，新政府施政面临挑战

3月17日，坦桑尼亚总统约翰·马古富力因病去世，享年61岁。马古富力是一位极具个人特色的非洲领导人，他施政强势，深得民心，在坦桑尼亚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外界对继任者萨米娅·哈桑总统的政策取向多有揣测，普遍认为新总统施政面临一定挑战。

马古富力意外病逝

马古富力出身于贫苦农家，由“放牛娃”成长为一国总统，是非洲大陆少有的本土教育培养、在工作中历练成才的最高国家领导人。他1995年进入政坛，曾先后担任基础设施部部长、畜牧和渔业部部长等职务，2015年当选为坦桑尼亚第五任总统，2020年获得连任。在任期间，马古富力取得诸多执政成就：整顿税制，增加了国家收入;狠抓经济，改善了坦桑尼亚的基础设施和民众生活;打击腐败、整顿吏治;推广本土文化和语言，增强了民众的本土文化认同和民族自信心。马古富力所在的执政党“革命党”自坦桑尼亚独立起长期执政，但也曾因腐败、派系斗争等问题陷入严重内耗，进入21世纪以来支持率持续下滑，在马古富力2015年初上任时已跌至50%左右。马古富力执政后强力反腐，一扫沉疴，压制党内外反对声音，树立强人形象，深得民众拥护，使本党支持率回升至80%。他也因此被外界称为“革命党”的“救世主”和“重要正资产”。

不过也应看到，马古富力的个性和政策有颇具争议的一面。例如，他行事理想主义色彩偏重，喜欢上马大项目，民族主义情结重，主张“坦桑尼亚优先”，甚至有评论称他为“非洲特朗普”。马古富力领导风格铁腕强势，他将一些矿企部分股份收归国有等民族主义政策深受民众拥护。但他的政策也引发了诸多争议，被认为是“民粹主义”政治风潮在非洲的代表。他压制反对派的政策也被批评为“破坏民主”“独裁”。面对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马古富力成为著名的新冠病毒怀疑论者，称新冠是“加强版感冒”，还曾宣称“封城就是奴隶制”“购买疫苗是剥削”，在2020年6月初即停止国内病毒检测，宣称“坦桑尼亚通过向上帝祈祷取得抗疫成功”，鼓励民众集会，全面恢复经济活动。

是非功过众说纷纭，但可以盖棺论定的一点是，马古富力实践了“为坦桑尼亚人民而死”的诺言。他去世的消息传出后，坦桑尼亚民众陷入深深悲痛，大批聚集到首都为他送别。

副总统哈桑继任

根据宪法规定，副总统萨米娅·哈桑直接继任总统，任期至2025年，成为坦桑尼亚首位女总统。对新总统的政策取向，外界多有猜测。一部分人认为哈桑开明务实，将是坦桑尼亚政策转向的希望。饱受马古富力“资源民族主义”之苦的外国企业热切盼望哈桑能够扭转政府对外企尤其是矿企的严厉政策，放松签证限制，改善营商环境。反对党盼望哈桑能够放松政府对其压制，给予媒体更多自由空间。

不过也有一些声音认为新总统会成为执政党元老的“傀儡”，难以发挥实质影响。“革命党”内素有派系林立、内斗激烈的传统，需要哈桑巧妙施政，弥合分歧。出于民族团结目的，坦桑尼亚宪法规定副总统必须来自少数族群穆斯林聚居的桑给巴尔岛。有媒体认为来自桑给巴尔岛的哈桑难以在基督徒为主的大陆地区获广泛支持，她亦缺乏深厚的党内根基，难以服众。南非安全研究所学者认为哈桑从来不处于执政党的权力中心，并且还没有取得安全部门的支持，很难对政局产生实质性影响。执政党“革命党”内部存在“马古富力派”和“基奎特派”，一段时间内，哈桑或将受党内事务牵扯，很难做出根本性改革。

然而，从非洲历史来看，无论上位方式如何，政治家都会努力巩固自身地位，推行有个人特色的政策。有坦桑尼亚消息人士对外放风称哈桑是“坦桑尼亚最被低估的政治家”，“她雄心勃勃、胸有成竹”，试图在执政党内各派间穿针引线，弥合分歧。她在就职演说中表示，希望通过“全体讨论来达成共识”。哈桑曾在前总统基奎特手下任职，从目前来看她或更倾向于采用“基奎特派”较为温和的政治和经济政策。

展望未来，哈桑施政面临诸多挑战。经济上，坦桑尼亚经济在过去十年保持强劲增速，年增长率达到6%～7%，但受疫情冲击，其增长率放缓至1%。马古富力上台后的迁都、修建尼雷尔大坝、修建中央铁路等大兴土木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耗资甚巨，使国家债务压力陡增。外交上，马古富力压制反对派、加强媒体管控、严罚西方不法矿企等措施引起欧美不满。欧美多次以“人权问题”为由指责坦桑尼亚政府，冻结对其援助和贷款。去年10月马古富力胜选连任后，美国、英国均质疑选举结果，美国驻坦使馆甚至曾发表声明，声称“阻碍民主的行为将会造成后果”。马古富力在任时，坦桑尼亚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也难言和睦，常常陷入贸易冲突之中。当下，哈桑亟需修复坦与国际各方关系，多方也对哈桑的外交政策抱有一定期待，例如已经有美国智库建议拜登政府对坦桑尼亚“重新伸出橄榄枝”。

新政府将继续保持友华政策

坦桑尼亚是中非合作的重要支点和示范，中坦全天候友谊深厚，“革命党”是南部非洲对华友好政党的重要代表，是中非党际交流的重要合作伙伴。马古富力的身故或带来政治洗牌和经济政策调整，给中坦关系带来一定的挑战。马古富力自称为“帝国主义的头号敌人”，主张自力更生，摆脱对西方援助依赖。他在政治上是坚定的友华派，在国际舞台上就涉华议题给予中国坚定支持，马古富力的病逝也成为非洲友华力量的重大损失。不过可以预料的是，新总统哈桑将继续保持上任政府的对华友好政策。

也应该看到，马古富力执政期间喜好上马大基建项目，征税力度大，还大幅提高外国人居留手续收费标准，整顿非法移民。他的激进政策客观上给中坦经贸合作造成障碍和损失，特别是中国在坦桑尼亚的侨民和企业在他执政时期经历了较大的困难。接替马古富力上台的哈桑与主张经济“市场化发展”的前总统基奎特关系紧密，上台后或将调整经济政策，改善营商环境，中坦经贸合作亦可能迎来转圜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