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倍思亲悼念疗哀伤
作者: 韩婧春节原本是阖家团圆的快乐日子,但人越是在这个喜庆的时刻,就越容易想起已故的亲人。正如吴女士一家,每年除夕全家团聚的时候,她和姐姐总能想到已故的父亲。“要是父亲还在,一起包饺子就好了。”每每看到母亲因想念父亲而偷偷哭泣,吴女士对父亲的思念以及“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愧疚感便席卷而来。

哀伤是正常情绪反应
“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在春节这样一个特殊的节日,一家人聚在一起,很容易激活人们对逝者的哀伤反应。
哀伤的双程加工模型很好地阐释了这一点:家人去世后,丧亲者的生活被分成了丧失和恢复两种状态,他们在这两种状态间来回摆荡,仿佛不停地游走于两个世界——在丧失导向的世界里,他们会不停地看着逝者的遗物或者照片黯然落泪,悲伤得无法自拔;在恢复导向的世界里,他们会将注意力从丧失中移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地正常工作和生活。
对于哀伤,人们有不同的应对方式,在丧失和恢复两种状态之间来回摆动,才是一个适应性的过程。这也是正常的情感反应。
亲人逝去后的半年内,是家人的急性哀伤反应期,人们会陷入一种因为持续对逝者思念而痛苦的反应,表现为抑郁、悲伤,不能接受逝者离世,渴望见到逝者等强烈的痛苦感,有时还会出现精神恍惚,伴有内疚、自责、愤怒等情绪,甚至有身体上的不适,这是正常的哀伤反应。
让哀伤适当表达
在春节团聚的时候,全家老小聚在一起,很容易因为思念逝者而忍不住掉眼泪。这是哀伤反应中丧失的部分。但是大家也会及时调整到恢复的部分——一家人着眼于未来,带着对逝者的思念去憧憬明年。此刻,悲伤也可以与快乐相连,死亡与新生共存。
在我国很多地方,春节期间都有祭祀的习俗,这给了生者一个哀悼逝者的机会。与逝者的祭日不同,人们此刻祭祀表达的是一种淡淡的悲伤:悲伤是存在的,但不是一种激烈的情感宣泄。这样的祭祀也有助于增加丧亲者的控制感和稳定感:当一家人一起哀伤的时候,每个人的情感与众人联结后也变得更有力量,更能面对孤独与丧失。
哀伤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是复杂且长期的。作为丧亲者,不必要求自己“尽快好起来”。朋友们想要对丧亲者表达关怀时,要尽可能避免使用“节哀顺变”“很快就会好起来”等期待加速、停止其哀伤过程的语言。帮助他们识别自己的哀伤反应,理解这些情感反应都属正常,是对丧亲者的最大支持。

正视死亡 向死而生
如果丧亲者很长时间都无法走出丧亲的伤痛,深陷抑郁、自责等痛苦情绪中无法自拔,作为家人和朋友,我们可以用以下行动给予他们温暖。
首先,利用持续性联结,架起生者与逝者爱的桥梁。讲述丧葬题材的电影《人生大事》中,小女孩知道外婆已经去世、再也不能回来的时候,外婆生前留在电话手表里的语音就变得弥足珍贵了。这就是所谓的持续性联结。我们可以鼓励丧亲者用一些特定的方式,在情感上与逝者保持持续性联结,如保留逝者生前的物件、看看逝者的照片等。借由这些方式,将丧亲者对逝者的思念凝聚在某些特定的事物上,进而帮助其早日回归正常的生活。
其次,通过仪式感,让生者成长,逝者安息。除了春节,在每年的清明节、中元节,很多地方也有祭祀的习惯。这些节日为丧亲者提供了非常宝贵的机会——允许人们公开表达哀伤。祭祀的时候,人们会和逝去的人说说话、谈谈心,不管逝者能不能听到,这对于生者而言,都是情感的表达,他们的内心因此也变得更加平静与轻松,对生活也会变得更有掌控感。
再次,接纳死亡,不回避谈论死亡相关话题。含蓄内敛的中国人经常对死亡的话题避之不及,似乎一旦谈到这个话题,就触碰到了丧亲者的伤心处。然而,越是这样的回避,越会加剧丧亲者的哀伤反应。作为亲朋好友,我们可以告诉丧亲者:“我或许不能百分之百地理解你的痛苦,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听你说一说。”除了鼓励他们主动说出丧亲的感受,还可以邀请他们给逝去的亲人写一封信,和其他家人一起录制想对逝者说的话,制作回忆手册等。此时,他们的情绪被看见,痛苦的心结才能解开,心理状态也能逐渐恢复。
谈论死亡、正视死亡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正视死亡不是陷入悲伤中无法自拔,而是在对死亡的正向理解中,更好地去体会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