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峨眉山

金秋10月，我们要去的川西方向，有些地方的海拔高达3千至4千以上。永川的朋友说，这要有思想准备，那些地方会出现高原反应，不如先走走峨眉山体验过后，再考虑川西方向的行程。

基于此方面的考虑，于是，宿一晚于成都。次日，赶天未明，乘往峨眉山方向去的旅行车。

在景区的停车场，我们换乘峨眉山中巴车。上峨眉山还有一段路，路长，时间长，沿途的大山景色和深山里的人家，一路览来，却又是对峨眉山有了更知性的了解。

已是“寒露三朝，过水要寻桥”时节，这里却是不见“树树皆秋色”的景致。当地人对我们说，不知何故，今年山上红叶确实来得晚。

没看着一场峨眉山轰轰烈烈的斑斓秋色，唯有银杏树树都已披上了淡淡的黄。银杏是引信？或许它最先点着多彩的金秋——这把火炬吧？！

导游神神秘秘地说峨眉山的猴子厉害，陡增了我们的一丝不安。

如在猴子面前不要随意去掏口袋，它会认为你有吃的。更瘆的是，猴子还会扒人衣服。对策是如遇到猴子的纠缠，你就打起川腔说“110来咯。”猴子一听110，就会罢手溜走。峨眉山的猴子最服穿制服人员管教，管教一鞭子抽下来，让猴子立马打起二百个精神头来，再不敢造次。谈猴，已让我们随行的两位女性，一脸的凝重。

车在一处山腰上停稳，游客自行登山。这里气候已是大不一样，冷风嗖嗖，雾气腾腾。先吃了旅行社安排的一顿午餐，便爬山。

往上爬的山一侧，小店铺一间间挨着排列，至下而上。店铺显摆着拄杖、棉袄，以及食品和当地的特产。拄杖是时刻备着在身边的用具，棉袄是季节的应景，显然上山十二分的困难到来了，“高处不胜寒”也来得更真实。御寒的衣物，在包包里，我已随时准备着应急。但上高山，出现高反严重的问题，仍然萦绕于心头，未免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

一路上，雾气弥漫，障了我们的双目；大山被大雾深藏着不外露，我们也给雾收藏起来了；上山下山的人，你看着我模糊，我紧盯着你也就是糊糊涂涂一个；我们是在峨眉山脊背上爬行？不知道。有人拾起石子投下深谷里，被云山雾海吞了去，不用说激荡山谷的回响没有，就是连那一丝丝的响声也不曾听到。石阶湿漉漉。雨丝飘落上脸，抹一把脸，脸上丝滑，身上觉出了寒意。

掩身于雾中的树木黑乎乎，树枝如刚硬的铁丝，在肆无忌惮地四处伸张着，彼此交错着，是在织丛林中的一张大网。

行程过半，猴见着了。没猴群。

三群人围观三只猴。我们互换轻松的眼神，嘻然一笑就说，这里人猴共一个舞台在演情景剧呢。

不少的男男女女往猴子边上靠，扮表情，让人拍照。猴儿则扭动个脑袋，两目灼灼放光，得了食物，像人一样抱住又掰又啃。吃着吃着还对人呲牙咧嘴，嘬起嘴巴来向人喔喔喔地发声。傻不溜丢的样子，人堆里却一阵阵发笑。人耍猴，猴耍人？好像都有。

攀登峨眉山，肩包压得我气喘吁吁，穿行于我身边的滑杆就在眼前，当即就想要一个滑杆，代步上山吧。但眼前走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家人的陪护下，缓步拾级而上，顿时让我羞煞了自己。我把肩包调整了调整，从背后换到前胸，人一下子轻松起来，步伐也加快起来了。

峨眉山最高处是金顶，已有不少人簇拥着一块石头边上争先恐后抢着留影。去看石头，上面镌刻着海拔“3079”的字样。我在大石前站着不动。我羡慕它安静地在这里，享受着佛光普照，为着沾灵气，我摩挲着这块石头，感知了它的润滑和温度。

海拔3079米的高山上，一点高原反应的感觉真的没有，真好。

还有，山上山下竟然是两重天。一登上金顶，就是一片晴天丽日，金光闪闪的十方普贤金像，屹立于眼前，灿然夺目。抬头望得见头顶上乱云飞渡；极目远眺，大雾锁远山，金顶寺庙高悬于高山之巅，雄伟壮观；断崖绝壁下面，深幽不可测。眼前茫茫雾海，它们真像大海的波涛，扑打着金顶的峭壁上，似乎还在轰隆轰隆作响。奈何，还没涌上山顶来，刚看到白雾气浪，顷刻又化作屡屡白丝飘飘渺渺远去，终不见了它的影只。

上山难，下山易。下山一路脚步轻快。下山同样是云山雾海，同样的人流，人海如蚁，从山下倒流向山顶，山顶上人又倒流到山脚；还是人影憧憧。爬山的人，羡煞下山的人，下山的人耻笑上山的人，同此演绎。有细雨就下起来，雨并未湿衣，脚下踩不出水花，却见了暗哑的石块上碎碎的亮光，一直在晃动着物影。像一部意识流的影像在流动，放缓脚步，还是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被誉为“佛国天堂”，文章草成之日恰是霜降。霜降过后就是立冬了，也就是说霜降是连接秋季和冬季的节气，开始草木枯黃了。峨眉山上，披上金秋的色彩，该是时候了。

2024年10月23日 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