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观察笔记之无患子

每年6月，是无患子开花的时候。在杭州，几乎走到哪里都有无患子，我住的小区附近就有好几棵。我的运气实在太好，其中有一些无患子枝条垂下来刚好到我眼前的高度，方便观察，于是我“打卡”了5次无患子。

2022年6月6日：初见花

这个季节无患子正在开花，紧贴枝头的黄色小花密密麻麻（不知是品种不同还是光线原因，前一天下雨时我看到的无患子花是白色的），“糊”成一堆，花梗几近没有。一朵朵小花挨得很紧，感觉太容易被挤掉了，难怪树下都是落花。花丝一长，下面的花瓣完全不起眼。凑近点，就看到雄蕊奋力伸出，七八枚雄蕊高高挺立，下面有一堆柔软的丝毛。

我没看见雌蕊，但看见结的小果了。地上、枝头上都还残存着去年的老果，枝头上还有很多蜜蜂、瓢虫和蝇类。无患子的果乍一看很像荔枝或龙眼，实际上，它们是同科的亲戚，同属无患子科，都拥有互生的羽状复叶和圆锥花序，且雌雄同株同序。虽然无患子的果并不能食用，但它有其他的价值——无患子果皮中富含皂苷，只要加水搓揉便会产生丰富的泡沫，因此无患子果又被称为“肥皂果”。

2022年6月9日：迷上无患子

上次观察无患子，还有很多地方没看仔细，因此决定再去看。

树干

无患子灰白的树干上虽然有些小疙瘩，但总体还算干净。除了修枝造成的疤痕，它的树皮极少开裂。《酉阳杂俎》记载无患子木“烧之极香，辟恶气”，正好有棵树的树皮开裂，我便抠了块闻，却闻不出有啥味道。之后拿回家掰了一点烧，也闻不出“极香”，可能这块树皮还不够干，等放几天后再烧烧看。

树干生长过程中形成的褶皱纹还挺有趣，仿佛给无患子树增加了很多微表情。有一棵树的树干竟然是扭着向上长的，就像长了肌肉一般，充满力量感，让我不禁好奇它在长大的过程中究竟遭遇了什么。之前在枇杷树上我也曾观察到这种现象，但其扭曲部分没这棵树那么长。我观察了下周边，也找不出这样长的缘故，看来还要去观察更多的树。

树干上还有蛞蝓爬过时留下的银白色条痕和瓢虫蜕下的壳。数了下，有一棵树的树干上竟有20多个瓢虫壳。然而，跟它挨得很近的别的无患子树干上却一个瓢虫壳也没有，真是奇怪。

叶 

无患子叶是偶数羽状复叶，数了数，大部分为5～6对。之前我想当然地认为，偶数叶就是对生，小叶两两相对，很对称。这回仔细一看才发现，无患子的叶对生、互生都有，而且大多数是互生的。看来它们没有强迫症，很好！

花 

上回观察了无患子的迷你小花以后，我查资料发现无患子的花分雌雄，因此这回又更仔细地观察了花。

无患子的花实在是又多又小，奈何我的手粗，一开始不知从何下手，后来想到一个办法——蹲在满地落花里检查。这些落花的花托捏起来都是瘪瘪的，撕开看只有雄蕊，不见雌蕊。

这期间，我看见一只黑带食蚜蝇不去光顾枝头，却在一朵落花里停留了许久。这些雄花都掉落了，还能有蜜？还能提供花粉？要是能采访这只食蚜蝇就好了。

无患子花一直在落，在阳光下形成啪嗒啪嗒的“花雨”。蹲在地上找雄花确实高效，但想要找雌花就得去观察枝头，毕竟要挂果总得相对不容易掉落才行。

这回我总算看清楚了——无患子的圆锥花序里，靠前端的小花要么正在开要么还是花苞，而后面的已经差不多掉光了。那些后开的花果然雌蕊突出。但为什么旁边也有雄蕊压在花瓣里？我很疑惑。回去查资料才知道这叫“功能性单性花”，即雌花内有不具功能的雄蕊。

果 

树上已有小绿果。秋天的无患子果蒂部有个翘起的盖，仿佛戴的帽子没压住一样。现在的无患子果实身上还看不出来这个。

果子这么小，我没忍心“开膛破肚”看种子。等它们大一点，挑个刮风下雨后的日子再去地上找种子吧。

2022年6月13日：灵魂画像

又一次去看无患子，这次我换了新的观察角度。整个观察过程很享受，然而手写的观察笔记很潦草，画的画也很抽象。哎，也许我画的是无患子的灵魂……

2022年6月14日：无患子与昆虫

无患子树就像一个超级大旅馆，有吃有住，来者不拒。有些访客比较识相，吃点蜜干点活；有些就很霸道了，光吃不付出。访客们偶尔也会换地盘，好在“旅馆”够大，不行就挪挪身子再换一处呗。

2022年6月15日：诚恳发问

为何叶面上有些部分呈紫褐色？

我观察到无患子叶的叶脉和叶尖呈紫褐色，有些横展的叶子靠近地面的一侧也呈紫褐色，难道是叶脉里的养分引起的？结果在我揉搓叶子闻味时，发现手很脏，而揉搓过的叶面变绿了。恍然大悟，原来呈紫褐色的是前几日下雨留下的污渍。雨水竟然那么脏，我惊了！

为啥叫无患子？

无患子由于长得高大挺拔，在《山海经》中被称为“桓”。“桓”与“患”发音相似，古人就造了“槵”作为此树的名字。或许是“槵”字过于生僻，人们又把它拆成了“木患”。久而久之，这种乔木便有了“木患子”“无患子”这些我们较为熟悉的名字。

无患子的虫害多吗？

树上有几种昆虫，但在叶子上没有找到昆虫蚕食的痕迹。无患子的虫害比较少，常见的有蜡蝉（刺吸嫩枝）、天牛（幼虫蛀食树干根颈处）和桑褐刺蛾（幼虫食叶）。话说洋辣子（一种刺蛾科绿刺蛾属昆虫）对叶子倒是不怎么挑，不过它吃无患子叶的概率却比较低。

值得一提的是，无患子叶虽有小毒，但可作中药，能清热祛痰、消积杀虫。

谁来授粉？

我看到蜜蜂、黑带食蚜蝇和绯颜裸金蝇都有明显的吸舐花蜜的动作；蝴蝶飞过来在花朵上停留了一下，感觉可能只是路过；黑绒金龟子抱着整朵花在啃，不但没授粉，还直接毁花了；瓢虫有很多，爬来爬去，不确定它们是否无意间授粉了。

单性花是不是比两性花更先进？

这个问题把我绕糊涂了。英国植物学家哈钦松认为两性花比单性花原始，那为什么银杏这么古老的树种又是单性花呢？在植物的演化道路上，究竟是先出现单性花还是两性花？要去查资料看看。

（编辑：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