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村庄的逆袭之路

作者: 张琴 吴燕霞 杨仕彦

三个昔日或偏远落后、或寂寂无名的村庄,如何逆风翻盘,分别化身最佳旅游乡村、塞上主播第一村、露天电影打卡胜地,实现经济、文化、基础设施建设等多方面的逆袭,焕新乡村面貌,给出乡村振兴的新答卷?让我们一起来探寻答案。

最佳旅游乡村,用绿水青山留住乡愁

地处武陵山脉南支脉仙女山腹地的重庆市武隆区仙女山街道荆竹村,曾是以种植烤烟为主的贫困村。

生于斯长于斯的村民冉光芳记忆中的日子是“天不亮就要去插秧子,晚上又要起来熬夜烧火烤烟,一年累到头,赚的钱只够下一年的肥料钱”。

2012年,荆竹村迎来转机,泥石路被改成沥青路,叩开通往深山的大门,林海、草甸、天坑、峡谷等多种景观的旅游潜力逐渐被释放。2015年,武隆仙女山成功创建“国家级旅游度假区”,荆竹村迎来发展良机。荆竹村抓住机会广纳人才,设立向仲怀院士工作站,联合各大高校建设合作新场景、新模式;聚拢人气,引进归原小镇等一批文旅项目,举办荆竹春晚、大地艺术节等活动吸引游客,带动村民回村就业;共建共享,村民和各界人士在荆竹夜话为发展建言献策。经过多年发展,2022年12月,荆竹村成功入选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公布的当年“最佳旅游乡村”名单。

荆竹村归原小镇是由以前的烤烟房改造扩建而来,其“现代创意活化传统乡愁”的设计理念让向往田园生活的游客慕名而来。冉光芳现在的工作地点就在这里。“一开始我只是在这里做清洁,洗咖啡杯。店里咖啡师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看我好奇就教我做咖啡。”冉光芳将学到的内容用本子记下来,常常练习并参加培训,成功变身为乡村咖啡师。

2024年国庆假期,均价三四十元一杯的咖啡,她一天能卖几百杯。“我们一家人都在村里面上班,一年收入大概十几万元。每天也不觉得累,还有人专门开车来喝我做的咖啡呢。”冉光芳开心地说。

如今,荆竹村年吸引游客55万人次,带动山羊、肉牛、苕粉、西红柿等农副产品年销售达2000万元。荆竹村党支部书记谌菊感慨:“哪儿能想到今天村里大部分人吃上了旅游饭。”

下一步,武隆区将保护和利用好生态资源,继续走好旅游致富路,持续放大“世界最佳旅游乡村”品牌效应,用绿水青山留住乡愁,吸引更多人回归田园。

塞上主播第一村,用网络趟出振兴路

在中国的西北角,有一个村子因其独特的网络主播经济而被冠以“塞上主播第一村”的美名。这就是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市中宁县的大战场镇元丰村。在这里,传统农业与现代互联网经济融为一体,创造出了一条令人瞩目的乡村振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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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场镇元丰村“党建引领先锋助农主播孵化中心”。图/ 张曦

30多年前,一批从宁夏南部山区来到宁夏中卫市中宁县大战场镇的移民,开荒种地、盖房成家,在这里扎下根来,形成了如今户籍人口超5万、常住人口超过9万的繁荣村落。这一繁荣的景象,在很多农村都难以见到。

交通便利与水利设施的改善,为大战场镇的早期发展奠定了基础。而今,互联网的崛起则成为了推动发展的新的经济增长点。元丰村借此机会,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网络主播,被誉为网络主播的摇篮。村民通过短视频和直播,不仅展示自己的乡村生活,还成功将地方特产推向全国。

面对越来越多的村民希望从事主播行业,元丰村实施了“电商新农人助力乡村振兴”的党建项目,建设了“党建引领先锋助农主播孵化中心”,在主播集中、设施完善、环境良好的巷道打造了主播文化一条街。这一条窄窄的村道,既催生出坐拥百万粉丝、被抖音官方认证为“乡村守护人”的“大V”牧飒,也盛满了全国网友的乡愁乡盼。

中宁县委网信办主任麻云兴说:“我们网信办联合商务和投资促进局,从2021年起每年举办网络主播培训班,每期50人以上,将互联网法律法规纳入培训课程。”

“有些网络主播文化水平不高,带货直播过程中出现订单纠纷,党支部都是第一时间联系法律援助。融入的最好方式就是成为其中一员,我们鼓励干部也注册账号,加入网络主播队伍,拍摄一些展示风土人情、积极向上的内容。今年,我们还发展了一名网络主播入党,可谓双向奔赴。”大战场镇党委书记苏军平说。

2024年8月,“塞上主播第一村”的大红招牌被挂在了元丰村村口。不同于北方农村建筑的单一色调,一些网络主播家的砖墙涂满彩绘,摄像头、手机等图案告诉人们,这是属于元丰村的“新农具”。2024年国庆长假,3万游客涌进元丰村举办的美食节,两天时间营业额达到20多万元。元丰村党支部书记李杏梅感慨,3年的变化,比过去10年都大。

中宁县商务和投资促进局局长于振凯表示:“政府的引导方向与网络主播的发展需求是一致的,那就是齐心协力,把宁夏的风土人情展示给更多人,把我们的特色产品卖到更多地方。”

四代人接力放映电影,成就露天电影打卡胜地

夜幕降临,在浙江省嘉兴市桐乡市洲泉镇马鸣村的将军湖广场上,不时传来“哒哒”的胶片走带声。百余名群众围坐在电影幕布前,与影片中的人物共享欢乐与感动。

在当地,四代电影放映员“接力”放映电影70余年的故事被人津津乐道。

时光倒回70多年前,1952年,17岁的王志华初中毕业,随后进入为期半年的电影培训班,学习放映技术、电工、使用和维修发动机及发电机等课程。一毕业,他便承担起当地放映电影的任务,成为新中国成立后当地第一代电影放映员。

“那时放电影很艰苦,每个县(当时仍为桐乡县)只有一支电影队,一支队伍要照顾二三十个村。”王志华回忆。虽然几乎一年四季都漂泊在外,但每次一看到越来越多的观众围上来,他也会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了意义。

1973年,王志华开设了自己的第一期电影放映培训班,手把手教授3名学生。此后的25年里,他坚持开设了40多期培训班。

1973年,23岁的朱文炳师从王志华,退伍后在乡下电影队放电影。

朱文炳还记得自己放映的第一部电影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那是大年初一,洲泉镇人民广场上聚集了3000多号人,“连树上都是人”。电影里大雪纷飞,电影外大伙儿穿着厚棉袄,挤着站着看完120分钟的电影。“当时观众太多了,生怕放映机出毛病,我紧张得不得了。”朱文炳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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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强在电影开播前调试放映机镜头焦距。图/ 郑梦雨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放电影都是村里的一件“大事”——提前一周就把毛笔写的电影海报贴上,一个月放三场,10个村轮着放,远亲近邻统统赶过来,家家户户抢着请放映员吃饭。村里的文艺生活相对匮乏,电影投影的那一束追光,对村民而言,也像是一处点亮通向外界生活的文化窗口和精神通道。

1986年,朱生荣在部队后勤部门放了三年电影。因为经验丰富,退伍后就接了朱文炳的“班”,成为第三代放映人,背着机器继续奔波在各个村落。

直到20世纪90年代,当地第一家影剧院建成,银幕从户外“搬”进了室内。乡亲们坐进宽敞的电影院,再也不用为“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而发愁。

有了固定放映场所,本不用再主动“送戏上门”。但朱生荣觉得,总会有一些村民因为路途遥远不便赶来看电影。他利用在影剧院工作的闲暇时间,和另一位放映员成立了“义马乡兄弟电影队”,把机器装在摩托车上,专门为偏远农村的老人孩子放电影,一放就是十余载。

进入新世纪,国内影院开始大量普及数字电影,胶片电影从历史的长河中逐渐退场,取而代之的是彩色宽银幕。2006年,朱生荣在隔壁村子的通桥仪式上放了最后一场胶片电影后,默默将跟了他半辈子的“老伙伴”封存进库房。

朱生荣一度觉得,他的放映人生就此告一段落,直到儿子朱强的马鸣电影机展示馆开张。

朱强从小在电影幕布前长大,这位85后的年轻人对胶片电影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

2014年9月的一天,朱强在杭州办事过程中,碰巧遇到一位收旧货的老人正在砸一个老电影放映机,想把上面的铝壳取下。朱强当即“救下”了这台老电影放映机。

从此,朱强开始到处搜寻老式电影机和相关设备,牵头创建了马鸣电影机展示馆。2023年2月,马鸣电影机展示馆升级为“光影故事馆”。这是浙江省第一个露天电影文化主题馆,也是当地的新时代文明实践点之一。400平方米的场馆,不仅展示了水乡电影的发展历程,也保留着百余台电影放映机及各类老电影胶片,成为乡村电影文化交流的重要阵地。

如今,马鸣村的露天电影成了“网红打卡项目”,吸引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电影爱好者来打卡。“非洲国家的友人都慕名来我们这个小村庄一睹‘光影润人心’的风采。”朱强说。

(摘编自《新华每日电讯》《半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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