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的虎（4首）
作者： 李昌海陪孙女观儿童剧
几乎所有的剧场，都要保持安静
唯儿童剧场辟出一条释放的通道
“皮皮！皮皮！”
这不是演员的台词
当主人公皮皮沉睡之际，家中闯入两个盗贼
台下小观众不约而同
要喊醒皮皮，喊醒世上所有
能够帮助皮皮的人
孩子们天生就能分辨好人坏人
孩子们不懂正襟危坐
想欢呼就欢呼，想跺脚就跺脚
黑暗中也拒绝隐藏
孙女咯咯咯的笑声，有如一把蓝钥匙
打开我皱巴巴的心门
做一回儿童，就像是抖开一件
洗净的蓝衣衫
皮皮的爸爸去哪了，皮皮的妈妈去哪了
“我的爸爸坐在左边，我的妈妈坐在右边”
夹在温暖中间，孩子们也多于皮皮的忧伤
这个来自瑞典的女孩，穿着长袜子
一迈步，就走到了中国儿童中间
好故事容易飞向四方
再仔细看，台上的成年演员
都怀揣两颗心，其中一颗
始终向孩子倾斜
给他们掌声
不如给他们塑个雕像
儿童剧院坐落商业区
世界的繁华，消不了它的磁
大别山的虎
杨山河滩，盛满五月的阳光
蓝喉蜂虎如期而至，带来南方的消息
安徽、浙江、河南、陕西的
长枪短炮紧随迁徙
身披迷彩服，羽毛华丽
有人在河滩中央插上几根柳枝
制造特写
蓝喉蜂虎，燕子的表亲
喉部，蓝得像一句谎言
草草的一溜摄影棚隐在光的后面，目不转睛
“看风在小鸟脊背上吹出涟漪”※
摄影爱好者确实说不清
迷恋蓝喉蜂虎什么
好像有谁规定，他们应该在
春天出趟远门
有时，两三只蓝喉蜂虎同时歇在一根柳条上
并不增加柳枝的重量
飞姿轻盈，炫技献身镜头
而雌鸟趴在河滩沙洞里
安静孵化后代
一半的蓝预留
忽然，一位老者赶着一头水牛
闯入镜头
增添了河滩的弹性
蓝喉蜂虎并未因此跌落
啊，大别山归来的
虎
※引自美国诗人西奥多·罗特克诗句。
镜 子
一面墙上，是谁设计的
大镜子套小镜子
你可以自己跟自己玩游戏
从一面镜子切换到另一面镜子
但休想影子重叠
一张脸只能拥有一面镜子
你露出脸的地方叫喧哗
露不出脸的地方叫荒凉
打捞初春的羽毛
不约而同来此水域，一对斑头雁和一对赤麻鸭
不约而同来到此地的，还有怀抱长枪短炮和
两手空空的人，在湖边
筑起一道墙
赤麻鸭安静歇于翻覆的铁皮船
在锈铁的包围中慢慢融化
存在燃烧湖水的可能
斑头雁在水中嬉戏
也站在岸边梳理羽毛
不停拍打翅膀
岸上亦有涟漪
拥挤的镜头和眼睛
争相打捞
初春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