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入式喜爱 历史圈出圈

作者: 胡雨凡 吕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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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K翻遍史书,偶尔会在网络平台上和人争执,评论她喜欢的那位历史人物。

白天反复琢磨过的史书细节,夜里经常在梦中出现。

作为众多亚文化中的一支,历史圈以大众共同参与历史解释为特点,是由历史朝代、人物或事件的爱好者所自发形成的群体。历史圈近年来频繁出圈,如庆贺“王jeff”(即王安石,字介甫)的千年诞辰。

柏拉图之恋

豆瓣的热门帖子《有人会疯狂爱上一个去世很久的历史人物吗?》中,楼主痴迷一位民国历史人物,寻访他日记里的所有脚步。在他曾走过的台阶上静坐一夜,凝望着百年前的云与月,她只道“恨不同生”。这个浪漫的故事让许多人直呼感动,“就像谈了一场跨世纪的柏拉图之恋”。也有不少人感到震惊:“把历史人物当爱人一样爱,感觉有点奇妙。”

正如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姜萌教授所说,喜欢历史人物是古今人类常态,学习历史的过程本就是一个人情感与价值形成的过程。历史知识是人成长过程中的重要构成部分,在追随历史人物的过程中,人们往往也成长为更好的自己。谭嗣同的“铁粉”张维欣便是如此。

自13岁那年见到历史书上谭嗣同照片的第一眼,张维欣便一直在尝试靠近谭嗣同。无论是考虑学校、专业,还是丰富爱好、拓展事业,张维欣的选择都与谭嗣同有关。如今,33岁的她已经设计了浏阳谭嗣同故居广场,担任纪录片《我们的谭嗣同》的历史顾问、学术统筹和文学撰稿,还在岳麓书社出版了《谭嗣同年谱长编》。在她的努力下,谭嗣同得以“复生”,有更多的人因为喜欢谭嗣同而相聚,而张维欣的人生,也变得更具意义。

苏轼就该乐观,李白就该放荡?

在历史圈内,有许多历史爱好者自发地参与历史解释,在微博超话里根据史书分析人物性格的现象时有出现,把许多历史人物鲜为人知的“另一面”带到幕前。

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标签化往往是大众喜憎一个历史人物的前提。初识他人时,人们总是需要价值判断的辅助,通过提取关键词,加深对他人的第一印象。认识历史人物更是如此,于是秦始皇和“暴君”相连,叶卡捷琳娜二世与“沙俄小武曌”等同,标签给大众提供了解历史知识的“锚点”,许多历史人物被迫戴上“脸谱”,丰富的历史记载亦被削薄。

姜萌教授认为历史创作中的标签化无可厚非,毕竟在有限的时空条件下,公共历史创作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人物具有个性,这就意味着不得不舍弃大量的历史信息。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诚然可以吸引大众自觉了解史料,但复杂才是人性的本来面孔。因此,在塑造个性独特的人物形象与不失人物复杂性之间寻求平衡,方为如今公共历史创作的破局之道。

历史爱好者霜翎认为:“每个历史人物首先是一个曾经存在过的人,人不能被简单地抽象成一个标签。”历史课本中那些不同年代的脸庞,他们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背负着特殊时代的印记。当作品把人物、事件抽象成好坏与对错的截然对立,摒弃了历史中“人”的地位,忽视人性之多面与历史之玄妙,也就忘却了历史“告往而知来”的基本功能。

愈了解历史真相,愈拒绝某种标签化,这是人性使然。毕竟,历史并非冷冰冰的文字,而是由每一个人完整的人生境遇与整个社会的发展轨迹组成的。回归最基本的历史人文关怀,才能明白“人”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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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柒说:“文臣并不是只会出谋划策,武将也不仅仅是保家卫国,他们有个性,能让人从冰冷的史册里触碰到人类情感的温热。”

即使像姜萌教授这样专业的历史研究者,秉持客观与理性的学术要求,他也坦言,在阅读历史的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对某些历史人物抱有同情及惋惜;就算劝诫自己饱含“同情之理解”,亦无法抹去对某些历史人物的反感。

姜萌教授认为这并非一件坏事。因为人终非草木,客观与理性并不等同于漠然与麻木,对待历史仍然怀抱基本的情感,还能生发感性的触动,我们生而为人,本应如此。

历史“复活”

近年,历史爱好者喜欢对历史人物进行翻案。翻案祛除了他们身上固化的标签,还书写了当代人的悲欢离合。

许多人一边说着“王安石努力过了”时,一边会代入自己“努力过了”但未迎来预期结果的失落,同时以王安石身上闪耀着的理想主义的光辉,作为脚前明灯,勉励自己继续前行;评价王安石“我命由我不由天”,蕴含了“努力真的可以改变命运”的恳切希望,也是“不以结果论成败”的观点之依。

在当代人的喜爱中,历史人物得以以另一种形态实现“生命”的延续。

(文中小K、霜翎、贰柒均为化名)

责任编辑:丁莉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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