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绽放
作者: 孙克艳去年春节前夕,为了营造新年气氛,我特意在网上挑选了一盆炮仗竹。
此前,我从未听说过炮仗竹这花名,更没见过。之所以在姹紫嫣红的众多花中选中它,是因为它那挤挤挨挨的花朵实在醒目,甚至是招摇。墨绿色的枝干间,一嘟噜一嘟噜的炮仗一样的花儿小巧可爱,又好看又热闹,恰好满足我的需求。
收到花后,我很诧异。那是一簇小小的绿植,葱茏的青翠秆茎上,尽是竹子一样的分节,只有几片零落而琐屑的叶子,却不见一朵花蕾。它什么时候能开花呢?马上询问了客服,这才知道我在匆忙之间拍下的是小苗,不带花苞,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开放。虽然心生沮丧,但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细心地把花苗移植到花盆里。
果然,随着繁忙的日子一天天流走,那盆炮仗竹除了长得更长更茂盛了,仍然没有开花的迹象,我只能望着它叹息。
春节前两天,我在天桥上恰好遇到卖花的,就买了一束红色的澳洲蜡梅。回去后,将它插在花瓶里,像一团耀眼的火苗,整个房间一下子就生动起来,让人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然而,失去土壤依附的澳洲蜡梅,很快就成了一束干花,没了之前蓬勃的生机,叶子、花朵和花蕾纷纷掉落。新年过后,我就将它丢弃了。
而那盆不起眼的炮仗竹,依然在悄悄生长,枝条更长了,也更密了。尽管不开花,但它那葱郁的枝条,像柳条一样婀娜地垂下来,颇像吊兰,却比吊兰柔韧,别有一番情致。于是,我隔三岔五地浇水,它慢慢地生长。在平淡又忙碌的日子里,我忘了最初对它的期盼,也忘了曾经的失落。
日子流水似的,一眨眼,冬天过去了,春天过去了,夏天也将要结束了。那盆苍翠的炮仗竹长得更旺盛了,好似一汪碧绿的瀑布,从花盆里倾泻而下,甚是养眼。
那天,我给花儿浇水时,忽然在层层叠叠的绿色中,看到了一抹艳丽的红色。啊,炮仗竹开花了,虽然只有一朵!那朵开得正盛的花儿红彤彤的,鲜艳灿烂,花儿的顶端像小喇叭似的,露出细碎的花蕊,恰似一支已绽放的炮仗,果然名副其实。
我蹲下身来端详。接着,我在炮仗竹的枝条末端,看到了几个小米粒大小的花苞,鼓囊囊的,炮仗竹的花儿就在那里孕育。倏地,我的心也好似开了花,莫名地欢喜。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有空,我总要围着炮仗竹端详一番,看着它如何从小米粒慢慢地伸展,长大,从小米粒中吐出一支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的红炮仗。是的,在花儿即将绽放前,那朵通体赤红的长筒状花儿,就是一支尚未点燃的炮仗。当它怒放时,就是一支已经燃过的炮仗。炮仗竹花,这名字可真贴切,可真形象!
从那以后,那簇被点燃了的炮仗竹,就像点了引线的炮仗,不时地炸开花儿,今天一朵,明天两朵。
两个月后的一天,那盆炮仗竹像着了火似的,枝头缀满了花朵,恰似挂满了一支支红炮仗,有的正在怒放,有的即将绽放。它们各有不同的姿态,却有着一样艳丽的赤色,看得人的心也跟着燃烧起来。这就是我之前期望的它的模样啊!我忽而莫名地感动,心上的那条溪流也跟着淙淙地流淌。
曾经,当我对那盆炮仗竹失望的时候,它并不以为意,仍是安静地生长,慢慢地长大。而当我早已习惯了它只有一种颜色的时候,它竟猝不及防地开放了。它在生长的过程中,有着自己坚定的方向和从容的步伐,不慌张,不盲从,每一天都算数,每一天都不是虚度。公正的时间,会告诉所有人,它会开花,只要你耐心等待。
是啊,每种花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花期,什么时候开放,自有定数。只要是花,终会开放,只要你足够耐心,就能等到它为你绽放的那一天。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一株花草呢?可惜很多人,在给自己的那株花草浇灌的过程中,总是早早地失去了耐心,放弃了等待的漫长时光,自然也就看不到自己绽放的机缘。这样的遗憾,应该不少吧?这样的遗憾,很多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啊,这盆看似柔弱的炮仗竹花,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但证明了自己的独特美丽,还在无言中,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编辑 高倩/图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