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莪:心有大我,为国“听海”
作者: 轻寒杨士莪,生前系中国工程院院士、哈尔滨工程大学教授,是中国水声工程学科奠基人和水声科技事业开拓者之一。他胸怀祖国、志存高远,将毕生心血倾注于中国水声事业的发展。
以身许国 投身水声事业
1931年出生的杨士莪,整个童年都在战火纷飞中度过,他曾跟随家人辗转多地,幼年的经历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精忠报国的种子。
1950年,正在清华大学物理系读书的杨士莪胸怀保家卫国之志,毅然报名参军。杨士莪选择从清华大学物理系肄业,到大连第一海军学校任教,带着满腔热血投身海洋科研事业。1952年,中央军委决定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哈军工),杨士莪被抽调到哈尔滨,成为学院的第一批教员。
1957年,国家调派杨士莪赴苏联进修水声学。苏联声学所里有4个研究室,但其中2个关键技术研究室并不对中国研究生开放。“真正尖端的东西,你想从国外学,想从国外买,是做不到的。”这次经历给杨士莪深深的触动——在国防技术的关键领域,核心技术是国之重器,必须要自力更生,靠别人靠不住,也靠不起。
回国后,杨士莪在哈军工创建了中国首个理工结合、覆盖全面的水声专业,开创了中国水声教育的新格局。他开辟了中国水声专业新的专业化领域,为中国水声学科建设作出突出贡献。作为中国首批博导,杨士莪参与培养了中国首批水声专业骨干和年轻教师队伍,建立了首批国家重点学科、首个水声博士后科研流动站、首批国家重点实验室……
披荆斩棘 向着深海前行
“搞研究,不到现场怎么行?有任何困难都得克服,该坚持时就要咬紧牙关,迎难而上。大海变幻莫测,坐在家里搞研究肯定是不行的。”1994年,年过花甲的杨士莪担任首席科学家和考察队队长,带领载着近百名科研人员的水声科学家考察船出发,开启了首次由中国科学家独立指挥和实施的大型深海水声考察,迈出了中国水声界从浅海向深海跨越的第一步。
在深海区域作业,太阳高悬于头顶,甲板温度高达70多摄氏度,烫得没处落脚。为了做试验,科研人员顶着烈日,抱着100多斤的线轴在电缆堆里钻来钻去。
赶上大风浪,试验无法进行。只能趁着风平浪静的时候,再没日没夜地连轴转。大家一起承受着高温、缺少淡水、没有蔬菜的困难。其他人可以轮班,作为队长的杨士莪,为了掌握整体情况只能一直坚守,常常好几天也睡不上一个完整觉。
海上试验周期难以预估,有时甚至面临淡水告罄的情况。实在渴急了,大家就把压载水舱里漂着油污的水烧开了喝。有一次出海,还没等试验结束就几乎断粮了,仅剩下一点米和一桶盐,在潮热难耐的气候条件下,大家就白天做试验,晚上捕鱼为食,一直坚持到试验结束。
“为船为海为国防”的信念支撑着杨士莪团队不畏艰辛、迎难而上,一次又一次取得了技术上的进步,为后来的“蛟龙”号、“科学”号、“深海勇士”号、“奋斗者”号的定位系统研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潜心治学 桃李满园芬芳
杨士莪是科研团队里的“定海神针”,也是学生眼中的“一站到底”院士,因为他从不坐着给学生上课。学生们心疼他,在上课前为他搬把椅子,但每次他都把椅子挪开,微笑着说:“从我开始做教员起,就习惯站着讲课了。”他就这样站着讲一个下午,整整齐齐地写板书,一下午的课要写好几块黑板。杨士莪给学生们讲课时底气十足,声如洪钟,思路清晰,用语简洁、生动,能够让学生理解物理概念,以概念推概念,避免死记硬背复杂的公式,用学物理的方法学习声学,让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更加轻松有趣。
外场试验、各种学术会议、顾问咨询活动,总是将杨士莪的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但他从未因为工作忙而耽误教学工作,他把学生看得很重,即便再忙,对待教学、对待学生从不敷衍。杨士莪院士的学生,水声学院副院长张海刚回忆说:“我的第一篇英文论文就是杨士莪院士精心修改的,杨院士一次就给我修改了满满7页,论文摘要也给我又重写了一遍。杨院士在治学上非常严谨,在科研上时常鼓励大家‘要时常啃硬骨头,才能练就一口钢牙’。”学生请杨士莪审阅修改论文,通常只隔一两天就能得到反馈。杨士莪的学生们有个共同的体会,向他请教问题时,绝不会有面对前辈时的拘谨,而完全是一种平等的交流和探讨。
如今,哈尔滨工程大学已成为国家水声事业发展的人才库、专家库和水声技术基础研究中心,我国水声行业60%以上专业技术人员、70%以上高级专家,都来自这里。
2024年3月19日,杨士莪院士因病在哈尔滨逝世,享年93岁。作为我国水声工程学科奠基人和水声科技事业开拓者之一,杨士莪院士为我国水声事业的发展呕心沥血,倾尽所有。他一生“谋海济国”,为我国万里海疆装上“千里眼”和“顺风耳”,为祖国筑牢坚不可摧的“水下长城”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