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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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诗经》是伴着和声悠悠吹来的万家炊烟,那《楚辞》可以说是屈原一场瑰丽宏伟且极致浪漫的梦境。

在很多人眼里,屈原应是来自远古时代的翩翩佳公子,他戴着花冠,佩着长剑,穿着奇特的服装,挂着精致的玉佩,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他是写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传世之句的浪漫诗人——回想年少时背《离骚》时的光景,每个字都认得,但凑起来却是不知所云,只能隐隐约约从那篇千古流传的《离骚》中窥得一点屈子的风骨。

对于钦慕者来说,屈子如春日香草,如丽阳当空。才高如苏轼,也不得不感叹:“吾文终其身企慕而不能及万一者,惟屈子一人耳。”在苏轼眼里,楚辞前无古,后无今,足与日月争光可也。或许,在那个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的屈子庙里,23岁含泪祭扫的苏轼一定和他的偶像进行了一场灵魂的对话。

某天,屈原披头行吟泽畔,形容憔悴。对那位最终鼓枻而去的渔夫而言,他不理解屈原为何总是如此伤怀,为何每时每日都愤恨纠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反倒失去了生活的真趣,不如看淡一切,“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与其说这是渔夫的建议,不如说是天下人的意见——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何不和光同尘,随世事沉浮?

我们觉得屈原傻,屈原笨,也许只有同样笨拙的人,才能看透他的心事。沈从文说:“历史上有些人,心性绝顶聪明,为人却好像傻头傻脑……这种人或出世,或入世,或革命,或复古,活下来都显得很愚蠢,死过后却显得很伟大。屈原算得这种人另外一格,历史上这种人可并不多。可是每一时代间或产生一个两个,就很像样子了。这种人自然也只能活个几十年,可是他的观念,他的意见,他的风度,他的文章,却可以活在人类的记忆中几千年。”

这一期,让我们再重温楚辞,吟诵那些到今天依然带着温度的字词,并在平仄跌宕之中,怀想那位在江边行走的人。他很复杂,也十分简单;他的文章五彩缤纷,但也清透如水;他想改变世界,却仍然想回到秭归做一棵橘树,生南国兮,受命不迁,生生世世扎根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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