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花开

‖      樋口一叶（1872-1896年）：作家、日本近代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早期开拓者之一。   ‖

在日本文学史上，女性作家的名字并不多见，樋口一叶却是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家的杰出代表，她的影响力甚至延续至今。

一叶的家庭条件相对优越，父亲是一名思想先进的下层官吏，母亲观念守旧，认为“相夫教子”才是女儿家的本分。尽管一叶在小学毕业考试时取得第一名，却迫于母亲的压力终止学业。此后，一叶只能在家中阅读其祖父和父亲的藏书自修。几年后，父亲通过旧识将一叶送进私塾“荻之舍”，一叶得以学习和歌、书法以及古典日文，并被诸多名流赏识。16岁时，一叶遭遇巨大家庭变故：父亲与长兄相继因病去世，二哥与全家断绝关系。一叶的未婚夫涩谷一郎得知一叶家破产以后选择悔婚。离开私塾的一叶与母亲、妹妹依靠针织缝纫和浆洗衣物维持生计。

1891年，一叶萌生“以文养家”的想法。经朋友介绍，她跟随作家半井桃水学习小说创作，并很快在杂志连载处女作《暗樱》。一叶与半井互生爱慕，只是碍于世俗观念很快分道扬镳。一叶把这段“初恋”引用在小说《雪日》里，描写一对避开“家规”远走他乡的恋人，男方对妻子日渐冷落，女方只能“为薄情寡义的男人坚守贞节”。创作途中，一叶逐渐意识到“男女不平等”才是不幸婚姻的根源。随着名声渐响，涩谷登门表示愿意同一叶完婚，一叶严词拒绝。

两年后，为节省生活开支，一叶全家搬到吉原贫民区经营一间杂货店。当地有处风月场所，不少达官贵人来此消遣，社会底层人的生活状态也暴露无遗。杂货铺因资金不足倒闭后，饱尝艰辛的一叶希望“真诚地描写自己所看到的人和事物，传达弱者的心声”。从此，她的作品褪去青涩，换以简洁有力的“市井之言”。

1894年12月至1896年1月是“一叶的奇迹十四月”。在此期间，一叶写出《大年夜》《浊流》《青梅竹马》《岔路》和《十三夜》等佳作，赢得“明治紫式部”的美誉。一叶通常聚焦于遭鄙视的女佣、被家暴的妻子等角色，例如其作品《青梅竹马》描写贫民区少男少女的日常生活，其中的少年信如出身僧侣家庭，青楼名妓的妹妹美登利年纪轻轻就注定了今后的命运，一段无果的恋情映射着底层人民的血泪。早在新文化运动时期，鲁迅兄弟便将该著作译成中文广为流传；作家余华也对此书赞不绝口。

除借创作为女性发声，现实生活中的一叶也经常向女性同胞伸出援手。一些因生活所迫沦落风尘的女子请一叶代笔写信，一叶进一步了解到她们对亲人、爱人的情愫，在帮忙写信、读信的过程中抚慰她们的不幸。碍于长期劳作和营养不良，一叶患上严重的肺结核，24岁时英年早逝。弥留之际，外界对她的赞美声仍旧不绝于耳。一叶笑言：“外界给我的这些虚名，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女性而已。”一叶身后留下许多尚未完成的日记、随想等作品。2004年，日本政府将一叶的肖像用于五千面额的日元纸钞，一叶成为日本首位以写实肖像登上纸钞正面的女性。“樋口一叶”的名字由此被更多人熟知，更多人对她充满怀念和敬意。

事实上，樋口一叶的原名是“樋口夏子”，“一叶”是她给自己取的笔名。相传这个笔名源自“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的中国古诗，也有佛教典故的“一苇渡江”之说——无论哪种说法，都有孤苦无依的底色和慈悲为怀的广度。恰如一叶给自己的叮咛，“我是为了抚慰世间女性的病苦和失望而降生到这个世上的。”

编辑 王冬艳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