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打造青蒿素全产业链

作者: 许宵雪

从《诗经》中描绘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蒿”,到华佗“三试青蒿草”的传奇故事,讲述的都是一种中国特有的中药材——青蒿。如今,作为低毒、高效的首选药、一线药,青蒿素每年能够挽救数百万人的生命,为全球疟疾防治、护佑人类健康作出了重要贡献。在苏州张家港,威胜生物医药(苏州)股份有限公司历经十年发展,打破国外企业垄断,成长为青蒿素衍生物药品研发、生产与销售的领军企业,董事长张梅被亲切地称为“青蒿公主”。

与青蒿为伴

每年盛夏时节,青蒿迎来采收季,田间地头的青蒿蓬勃生长。戴着草帽的张梅站在青蒿丛中做实验采样,闻着这股独特且最熟悉的芳香,她总能回忆起与青蒿为伴的这二十年。从读研究生开始,学习生物医药专业的张梅便开始和青蒿打交道,毕业后进入青蒿素提取厂工作。凭借多年的学习、工作经验,张梅深知,虽然我国的青蒿资源丰富,但在青蒿素产业链的后端、青蒿素衍生物的深加工领域,技术、市场、利润均被国外企业垄断,我国本土企业不仅国内市场份额较小,而且在国际上也没有形成议价权。张梅认为,培育、发展起具有一定竞争力的青蒿产业尤为重要。

经过深入的调研分析,张梅觉得打通青蒿素及衍生物合成这条路的可行性很高。2012年,她与几名伙伴创立威胜生物。“那么好的中国传统中草药,核心技术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上,多可惜。况且,国外的技术不具备资源优势,只是比我们早起步几年。从现在开始,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三年,我们总能不断进步,超越他们。”张梅信心十足。

威胜生物以青蒿素衍生物的合成作为切入点,从育种、种植、提取到合成、制剂,在青蒿全产业链上的每一个环节都做了创新研究。通过近十年的技术研发,生产出包括青蒿素、双氢青蒿素、蒿甲醚、蒿乙醚、青蒿琥酯在内的系列药品及医药中间体,青蒿素及其衍生物产业化技术居世界领先地位。

从零开始

几年前,以印度为代表的海外先进青蒿素衍生物生产企业,几乎对青蒿素产业后段生产形成垄断态势,其核心优势在于青蒿素衍生物的合成率。张梅带领团队从零开始摸索,反复探讨技术和产业化可行性。从一开始就设定了一个远超国外平均水平的设计方案。“想要突破自我、达成目标,只有尽全力尝试。”

经过数年研发,威胜生物的青蒿素衍生物合成效率已经超越国外。对于已取得的突破性成就,张梅津津乐道:“青蒿素的一个主要衍生物叫蒿甲醚,1000克青蒿素国外能合成900克左右的蒿甲醚,而我们可以合成950克到980克,提取率超越国外5%到10%。”这为公司后续开发青蒿素片剂、注射液等制剂的研发打了坚实的基础。

张梅平时喜欢待在实验室里,参与实验让她觉得静心、充实,和伙伴们在同一条路上、向着同一目标努力,让她更加充满奋斗激情。一次,当团队成员准备将青蒿素向生产线转移时,有些成员犹豫了:一桶青蒿素价值十几万元,投产后如果达不到预期甚至失败了,该怎么办?张梅鼓励大家:“没关系,我们已经将前期实验做得十分扎实了,放手试一试吧!”经过几个小时的反应和操作时间,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产品的重量和质量都达到了目标要求,实验室的同事们纷纷鼓掌欢呼。

如今,威胜生物建起了全球规模最大、品种最全的青蒿素衍生物生产线,建成了完整的青蒿素产业链,成为国内外抗疟疾药物研发与生产的领军企业、全球基金会审计的青蒿素类抗疟疾药物和中间体的供应商,对青蒿素及其衍生物具有一定的定价权。张梅十分骄傲,自己和团队的力量帮助改变了青蒿素“中国发明,外企生产”的现状,实现了“中国发明,中国制造”,更进一步促进青蒿素类药品价格下降,让更多老百姓受益。

让产业链上每个环节的人都有收获

解决了青蒿素衍生物的合成这一技术难点后,张梅没有就此止步,为进一步强化国内的青蒿素优势,她将探索的目光瞄准了产业上游——青蒿的品种改良,这也是对国内青蒿资源可持续性的保护。在湖南永州和洞庭湖沿岸,威胜生物开发了近10万亩的青蒿种植基地,用于青蒿素提取和研究。

品种改良是一项艰难的任务,青蒿的种植期是一年,优化手段和实验周期也被拉长。如果实验没有达到理想预期,就又要等上一年。除了耗时,张梅和团队成员还需要经常到田里跟踪青蒿生长情况。经过五个年头的等待和期待,张梅团队选育出全国首批青蒿新品种“科蒿1号”和“科蒿2号”,将青蒿素从干叶含量1%~1.2%提高到1.8%以上,从而大大降低了青蒿素的成本。

为了加速一二三产融合,张梅制订“企业+研究所+基地+农户”模式,采用订单收购,并全程跟踪技术指导,帮助种植大户、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合理安排种植计划,有效调配生产资料,精准对接市场需求,实现从青蒿育种到成药全过程的质量控制。张梅发动村民利用乡村闲置荒坡,用房前屋后的零碎土地种植青蒿,每亩土地增收达2000元。“必须让产业链上每一个环节的人都有合理的利润,这个产业才能健康,才能够有共同的激情把这件事做下去。”

如果农户种植的青蒿质量好,便能得到更高的收入,“效益由农户和工厂共享,大家就都有干事创业的积极性”。张梅联合国内外高端人才,年带动农户数万户,年青蒿产值1.5亿元,实现了农民增收、企业盈利的双赢。她更铭记自己作为企业家的社会责任,致力于用产业发展助推乡村振兴。2022年,威胜生物成为第四批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张梅也因为在带动村民种植青蒿方面的贡献,获得“第五批全国农村创业创新优秀带头人”和苏州市最美巾帼科技人物称号。

目前,威胜生物拥有三个成熟的生产基地、一个新药研发中心,形成了以两个青蒿新品种、七个高新技术产品及38项授权发明专利构成的技术体系。张梅和团队正在致力于开发更多天然生物医药产品,例如从马铃果中提取的它波宁,能用于阿尔茨海默病的防治。她希望乘着中医药事业发展的东风,用更多的中国创造为人类健康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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