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父亲的悲欢：煮一壶善良祭少年郎

东北大妞赵双的弟弟失联后，在屋里留下遗书，赵双和父母前往松花江寻尸，结局令人万万没想到！

独居儿子突失踪，留下遗书要跳江

2020年9月3日，赵双接到父亲的电话，让她去看看同城的弟弟赵权，说他已经好几天没往家里打电话了，打过去也一直不通。

赵权比赵双小10岁，是父母快40岁才生下的老来子，当眼珠子一样疼的那个。因为年龄差距较大，加上被宠坏的弟弟大学时有些沉迷网络游戏，较为内向，他们的沟通其实并不多。

下班后，赵双连忙跟老公赶往弟弟住的房子，这是父母用老房拆迁的折现，给弟弟在城里买的一套小两居，简单装修了一下。

房间里没有人，椅子上凌乱地搭着他的衣服，厨房里还有他煮过方便面没有洗的锅，已经有点生霉。书桌上堆满了书，书桌正中间赫然摆着一份写有“遗书”二字的信封。

赵双的脑子“嗡”一下，颤抖着打开信封，只见里面写道：“我犯下大错，欠了很多网贷，还不上了，只好以死谢罪，松花江是我最后的归路，我对不起爸妈。姐姐，拜托你好好照顾他们吧……”

赵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赵双丈夫连忙拨打弟弟电话，但无论怎么拨，电话那边永远都是“不在服务区”的语音提示。

赵双心急如焚地赶到家里，父母正在吃晚饭，59岁的父亲，两鬓斑白。看见父母的赵双“哇”地一下子哭了。

已经预感到出了大事的赵母也跟着哭了起来，赵父呆住了，扯着她大叫：“你个死丫头，你倒是说呀，咋回事？”

赵双把弟弟的“遗书”递给父亲，他怔了一会，然后抱着脑袋痛哭：“这个混蛋啊！”赵母看见遗书直接就晕厥了，家里哭声一片，乱作一团。

定了定神后，赵父赶到江边，天色已经昏暗了，赵母不顾大家拉扯，哭着朝江面大喊：“权权啊，我的儿啊，你在哪儿啊？快回来吧，看见妈妈了吗？快回来吧。”凄惨的哭声回响在夜空中，江水呜咽不语。

当晚，赵父就联系了江上打捞队。市区的松花江段有20公里长，打捞从第二天清晨开始，打捞船从市区流域出发，一点点下网捞，一直向下游打捞了50公里，每天1万元。

费用太高，打捞了3天，打捞队队长劝说先别花钱了，等过几天人漂上来再说。

那段时间，赵父每天骑摩托车顺江边寻找，变得又黑又瘦。赵双也利用休息时间，开车往下游寻找，印了5000多张名片发给打鱼、江边钓鱼、江边跳舞，甚至在江边晨练散步的人。可十多天过去了，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唯一的收获，就是寻找的途中，赵父结识了一位张大爷。张大爷65岁，也在找他失踪的儿子，从2020年6月起，他儿子就失联了。结上伴以后，他们两个每天一起出去找，早出晚归，披星戴月。

9月25日，赵双终于接到一个电话，有个打鱼的人发现一具尸体。得知这个消息，她感觉心跳漏了半拍。这些天盼着消息，又害怕消息，等到消息真的来了，他们都绝望了，这说明赵权是真的没了。

赵双和父亲赶到江边时，张大爷和张大娘也闻讯赶了过来。这时，尸体被渔民拖到了岸边，头和大半个上身盖着渔民的工作服，胳膊露在外面，已经肿胀变形，依稀可见穿的是一件黄蓝相间的衬衫和一条黑色裤子。

赵双大脑里一片空白，还没等她有所判断，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天际：“大宝啊！儿子啊！”紧接着，张大娘又长嚎一声，直接晕厥了过去。

捞出来的居然是张大爷的儿子！张大爷瘫软在江边涕泪交流，江风吹乱了他的白发，看着尤其可怜。

寻子路上有奇遇，失踪儿子在网吧

帮忙处理了张大爷儿子的后事，赵双按照父亲要求每天都去看望张大爷，几天的时间，他瘦得脱了相，憔悴得不成样。张大娘一直住在医院，只要醒了就是哭，不吃不喝，状态非常不好。

张大爷喃喃自语道：“儿子刚失踪的时候，我天天出去找啊，不光是江边啊，我还把城里的所有网吧都找遍了，报警了也没找到。我还总存着一丝幻想，觉得儿子不能死，会不会是贪玩、打游戏上了瘾，会不会在哪儿猫着上网。”

回忆起寻子的这段日子，张大爷说有一次在网吧，看见一个年轻人邋里邋遢的，瘦得像个小鬼一样，天天吃住在网吧，看着十分可怜，于是他每天路过的时候，就去看看他，给他送个盒饭。

忆及伤心处，张大爷自言自语：“我心想，我的儿子是不是也在哪个地方这么上网，会不会也有个好心人给他送点饭。可惜啊，我儿子都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那天晚上，赵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一直重复着张大爷描述的网瘾年轻人的模样。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张大爷说的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弟赵权呢？赵双一直没有接受弟弟投江自杀这个事实，总想着也许弟弟还活着。

第二天一早，赵双就央求张大爷带她去了他说的那家网吧。网吧位于市郊，周边有几所职业学校，人来人往的大学生，让这个远离市区的偏安一隅居然有种闹市的感觉。

在网吧最隐蔽的角落里，一个头发蓬乱的青年伏在电脑桌上睡觉，旁边放着吃剩下的泡面。看见他的背影，赵双的心又一阵狂跳，她压低着声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赵权！”

座位上的人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立刻抬起头，一张枯黄消瘦的脸，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地看向他们。是赵权！不管他多么邋遢憔悴，赵双依然一眼就认出了弟弟！望着眼前不成人样的弟弟，她又涌起了一阵阵的心酸。赵双狠狠地拍了几下弟弟，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赵双喜极而泣，弟弟没有死，虚惊一场！平静下来，她问弟弟到底欠了多少钱，他嗫嚅着说：“20多万。”原来，赵权初入社会不懂世道险恶，被人骗着集资拿利息，直接借了小广告上面的高利贷，最后利滚利，拆东墙补西墙，让自己身负巨债。

眼看催债的人越催越紧，赵权关闭所有的联系方式后玩消失，还留下跳江自杀的遗书。结果，人到江边又没了跳下去的勇气，想着躲一阵是一阵，便直接躲进了大学城的网吧。

找到儿子的高兴劲没两分钟，赵父就因为这从天而降的20万欠款一筹莫展。

国庆节第一天，天刚亮，赵双就被父亲的电话叫回了家。他说准备把赵权的房子卖了，跟着村里的人去江苏打工，凑钱给赵权把欠款还了。

得知赵父要卖房出去打工，国庆节刚过完，张大爷就来了。那天，赵父杀了只鸡，两个人慢慢地喝着酒。张大爷说他准备去天津，那边有他的一个大哥在，发生这个事以后，大哥让他去天津养老，已经给张大爷预备出一套房，张大爷也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免得睹物思人。

“去天津也挺好，换个环境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赵父喃喃自语道。“那你呢？什么打算，老哥？”张大爷明知故问。

赵父说这两天在收拾东西，准备卖房子，去江苏打工。张大爷沉思了一阵说：“房子先别急着卖，你问问孩子的意见，到时候我们想想办法。”他努了努嘴，问起陪在一旁坐着的赵权将来的打算。“我本来想考研呢，现在也学不下去了，准备找个工作先就业吧。”赵权低下头轻声说。

“那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们大家都考虑一下，看看行不行，尤其是赵权，看能不能接受？”张大爷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大家都满怀期待看着张大爷，想听一下他的方案。

两个父亲的悲欢，善良成就孩子的新生

“赵权，你爸爸说想卖房卖地，替你还债，你爸爸这个年龄因为你无家可归，还背井离乡地出去打工，这不太合适。我建议房子先不卖了，要卖就卖我的！”张大爷的话让赵家人都呆住了，大家都直定定地看向张大爷，等他说完。

“我儿子没了，你等于是我找回来的，也算我捡了个儿子，现在我们两家就你一个儿子了，我把房子卖了，把网贷给你还了。但是，我是有条件的……”张大爷看着赵权说，“我帮你，是我借你钱，不是给你的，你三年给我还了，就当我买你三年。”

原来，张大爷的侄子在天津开软件学校，毕业的学生都可以推荐就业，工资也挺高，每个月基本都一万多。张大爷问赵权愿不愿意去学，赵权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赵父拉着张大爷的手，激动得说不出来话，让赵权现场认了张大爷做干爸，郑重地对赵权说：“将来你不孝顺我都可以，你得孝顺你干爸，你的命是干爸给的，你的前途也是干爸给的。”

经历这场荒唐的闹剧，谁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结局，赵权也下了决心痛改前非，准备去学习软件，争取早日还债。

2020年11月，张大爷把房子挂出去卖了，最终成交价28万，给赵权还了22万元。

11月底，赵权就跟着张大爷老两口去了天津。

赵权的软件学校离张大爷房子不太远，每周会去看他们一次，重生后的赵权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彻底和过去判若两人。赵双听闻弟弟每次去张大爷家里，都帮忙给张大爷打扫卫生、做饭，陪张大爷出去遛弯。有次张大娘得了急性肠胃炎，赵权在医院陪护了5个晚上。

2021年6月，赵权毕业了，应聘到一个网站工作，实习期月薪5000元，第二个月转正，月薪就近万元，赵权做梦都没想到他能赚这么多工资。

转正后，赵权每个月还给张大爷8000元，赵父也把收入攒着定期还给张大爷，加上赵双的支持，到2021年11月月底，已经快还完一半了。

12月初，赵权发来视频，面露喜色，说工作中认识了一名女生，感觉还挺合得来便谈恋爱了。

不料赵父一听立刻反对说：“你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呢，也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还是把精力都用到工作上吧，等还完债再提这个事。”

赵权略有点不满地说：“我谈恋爱也不耽误还债啊！”赵父这边显得特别激动：“你能不耽误还债吗？你谈恋爱不花钱啊？再说，你还得多去照顾张大爷，谈恋爱不耽误时间吗？你得知道，你今天的一切怎么来的，你可不能忘了本。”

赵权赌气地挂断了电话。

晚上，张大爷和赵父视频的时候，赵父把儿子谈恋爱的事说了，不料张大爷非常高兴地说：“我说这小子来了干活还哼着歌，怎么这么高兴呢，原来处对象了，这是好事啊，这小子还瞒着我呢！”

看得出来，张大爷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赵父的顾虑多余了。张大爷语重心长地说：“老兄弟啊，我给你说个实话吧，我当时说买赵权3年，就是激励他，逼他一把。还的这些钱，我都替干儿子攒着在呢！他将来愿意留在天津，就用这钱凑凑交个首付，买个房，在天津找个对象，结婚都没问题了。”

“我儿子没了，本来已经都绝望了，可看到赵权，就像看见自己儿子一样，就好像儿子又回来了。年轻人难免会犯错，可只要给他个机会，他还会好起来，我年纪大了，留着这些钱也没啥用了，但这点钱能给赵权一个未来，值了。”

电话这边的赵父泣不成声，连连在电话中说：“赵权就是你的儿子，是你儿子啊！”

如今，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好了起来，经此一劫，赵权获得了重生，也多了一个干爸，他承诺，余生会好好照顾这两位父亲。

人生，总是充满未知，就像藏在盒子里面的七彩糖果，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而正是这样的未知，让人生充满了无限可能，不是吗？

编辑/徐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