撮合老爸和小姨再婚:越过樊篱掬一捧晚晴

作者: 林洁

撮合老爸和小姨再婚:越过樊篱掬一捧晚晴0

妈妈去世,张丽萍坚决反对爸爸再娶。直到老来无依,爸爸才被迫加入相亲大军,在经历过多次碰壁之后,她决定撮合爸爸与小姨在一起……

牵挂:丧偶爸爸成了空巢老人

“你爸跌倒住院了,你赶紧回来!”接到邻居的电话后,张丽萍火急火燎赶回老家。一进病房,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躺在病床上的爸爸,突然惊叫着坐起来:“着火了,着火了……”边说,边拼命拍打身上的被子。隔壁床的大叔叹息道:“这老爷子又产生幻觉了。”望着神情呆滞、一本正经扑火的父亲,张丽萍的眼泪决堤而下……

张丽萍,1982年出生于四川省绵阳市的一个小县城,父母在街边摆摊,做些小生意。高一那年,她妈患了癌症,为不拖累家庭,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卧轨自杀。张丽萍和她爸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谁知,妈妈去世不到两年,爸爸就有了新欢。张丽萍气急败坏,将那个“坏女人”赶出家门,又拿退学威胁她爸。爸爸只好答应她,再不跟对方来往。之后,张丽萍“捉奸”过好几次,虽没发现异样,却有了心结:妈妈为了不拖累他们父女俩,放弃了求生的机会,爸爸居然还背叛她,真是不值。

爸爸正值壮年,身体健硕,五官周正。张丽萍家虽不富裕,但她爸吃苦耐劳,没有不良嗜好,靠做小生意,也能养家。尽管张丽萍极力反对他再婚,但给他介绍对象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张丽萍只好“严防死守”,哭闹着把上门说媒的邻居、亲戚,一个个轰出门外。

邻居们给她取外号“小辣椒”,说她被爸爸惯坏了。就连小姨也劝她:“萍萍,你妈是我姐,她走了,我们都很难过。但你爸还年轻,总需要有个伴儿打理家,你爷俩的日子才有奔头。你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张丽萍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回她:“我爸有我,不需要别的女人!”然后哭着对爸爸说:“我长大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但你就是不能对不起我妈!”“好,好。只要我的萍萍好好学习,爸爸绝不再婚。”爸爸无奈妥协。

张丽萍暗下决心:好好学习,出人头地,为她妈争口气,也履行对她爸的承诺。

2001年,她考入上海一所重点大学。大学四年,寝室里的女孩风花雪月,她却一刻不敢放松:每天去图书馆学习,参加各种竞技活动,准备考研……

研究生毕业,她应聘到上海一家外企做会计师。几年后,她被破格升为公司中层,月薪两万多。

事业稳步向前的同时,张丽萍的婚姻也不错:嫁了个上海本地人,老公杨俊毅比她大3岁,在一家上市公司做技术研发主管,家境优渥,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的“逆袭”成功,成了爸爸在老家茶余饭后炫耀的“资本”。

张丽萍出钱给她爸修房子,买大彩电、新式冰箱等时髦家电,逢年过节提回各种高档补品……那些给她起外号的邻居,不再提她把爸爸“相好”轰跑的事,而是对着自己的孩子说:“看你张叔家的萍萍,多有出息……”

以前,爸爸跟张丽萍讲这些时,她内心会升腾起一阵自豪感。可年岁渐长,尤其儿子小土豆出生后,她渐渐体会到,爸爸一个人生活的孤独。

公婆都是高知阶层,脾气好,素质高,好相处。他们一直住一起。两人退休以后,边带孩子,边将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张丽萍和杨俊毅则全力打拼事业。可把爸爸接到上海生活,一直是张丽萍的夙愿。她想和丈夫再供一套房,可丈夫说上海房价贵,动辄过千万,再供一套,势必影响生活质量。

2018年初,张丽萍二胎生了女儿小月季,公婆把旧房卖了,全家合力换了一套高档小区的大房子。公公体恤地说:“现在房子大了,把你爸接来上海住住?我们以后斗地主,也有伴了。”

张丽萍的爸爸很高兴。临行前,大宴宾客,让众人见证:他的这个“小棉袄”,履行了当初“让他过上好日子”的承诺。然而到了上海,他才发现,自己与大城市“格格不入”:语言不通,清淡偏甜的饮食让他难以下咽。平时女儿上班,亲家公婆主动提出带他出去逛一下,可他只跟着出去了一次,便再也不愿下楼,每天待在家里看电视。

周末,张丽萍的公婆在厨房忙碌,她抱着小月季,指挥杨俊毅收拾尿不湿等物品。她看见爸爸一会儿进厨房看看,一会儿又在她房间门口探头问需不需要帮忙,在被儿子小土豆拒绝一起玩赛车后,爸爸有些局促地回了房间。

一家人一起去公园郊游。一条长椅,勾起了婆婆的回忆,她说第一次和公公约会,在类似的椅子上拍过一张照片,一边说一边拉起老伴的手,想要重温恋爱时的感觉。背后的木槿花开得正好,张丽萍的婆婆提出全家拍照留念,张丽萍叫爸爸一起,他尴尬地摆摆手说:“你们拍……你们拍……”

那天,公婆手挽手聊着过往,杨俊毅推着婴儿车,小土豆欢乐地来回跑,怕他摔跤,张丽萍只好跟着。她突然发现,爸爸一个人走在最后,形单影只。她心里一阵发酸,猛然醒悟:爸爸不愿和公婆出去散步,也是不想显得那么孤单啊。

那之后,张丽萍总是尽可能多陪伴爸爸,陪他散步,亲自下厨给他做川菜……然而不到一个月,他就嚷嚷着要回老家。张丽萍拗不过他,只得同意。没想到,回去没几天,爸爸就病倒了。

爸爸患有糖尿病,肾脏也出了问题。再加上受凉感冒,发着高烧,总说胡话,还有些大小便失禁。张丽萍打来热水想帮他擦洗身体,他捂着被子,坚决不让碰。无奈,她只好请护工为他擦洗,又帮他换了床单、裤子。她买来成人纸尿裤让爸爸穿上,爸爸憋屈地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望着病床上憔悴的爸爸,张丽萍想起当初夸下的海口,一阵心酸。

烦恼:为爸爸相亲一地鸡毛

隔壁床的大叔是本地人,子女都在身边,每天轮班陪护、送饭,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张丽萍和大叔闲聊,他忍不住感慨:“一直羡慕人家的子女有出息,现在想来,牛娃都是别人的,普娃才是自己的。”大叔问她爸年轻那会儿咋没再娶,张丽萍有些尴尬,爸爸打圆场说:“懒得伺候别人,一个人乐得清闲。”

晚上张丽萍跟婆婆视频,婆婆无奈地说:“孩子哭闹着要找妈妈,晚饭只好破例让他们看了动画片。原本说好,电话里好好表现,结果一看见你,两个孩子还是哭成了泪人。”看着泪眼迷蒙的孩子,再看看病床上的爸爸,张丽萍的心被揪成一团:小时候以为长大后的自己无所不能,长大后才发现,生活里太多无能为力。

转眼,一个星期过了,张丽萍必须得赶回公司上班,而她爸的病情却没有稳定,她想给他转院到上海治疗,爸爸却因为医保报销麻烦等一系列原因,坚决不同意。虽然有护工,可张丽萍还是不放心,只好向小姨求助。

小姨事业单位退休,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不仅擅长绘画,还写得一手好字,她平时喜欢练瑜伽、游泳,还是老年模特队的队长。爱人车祸去世后,她一直独身,儿女都事业有成,她跟着子女在四川成都生活了一段时间,也因为不适应,坚决回了绵阳。

那之后,张丽萍开启了上海、绵阳随时切换的模式:周一到周五,她是大上海的外企白领;回到家里,她是被娃黏住的二胎妈妈;周五一下班,她就化身“超人”女儿飞回老家医院照顾爸爸,换小姨回家休息。

往返几次,除了身心疲惫,还有经济上的负担。张丽萍和丈夫的收入虽然还可以,但高额的房贷和养娃的开销都不低。后来,为了节约路费,她总是选择深夜的航班,好多时候下了飞机,就得直接赶去公司。杨俊毅有些心疼地说:“等咱爸病好了,就给他找个老伴吧,相互照应一下,你也放心。”

那段时间,张丽萍总是回忆起之前反对爸爸再娶的场景,有了丈夫和孩子以后,她才明白陪伴的重要性,也为自己的年少无知感到后悔。

爸爸出院后,张丽萍跟他商量。可爸爸竟然生气地质问她:“以前不同意我再娶,现在我老了,你就打算把我推出去?”

张丽萍有些内疚地向他解释:“我们距离那么远,你又不愿意跟我去上海生活,我就是希望有个人可以在身边陪伴你。”小姨也帮着打圆场说:“那时候萍儿小不懂事,她现在也很后悔,你就不要再责怪她了。”爸爸的目光才慢慢变得柔和起来,“爸没有怪过你。”

听说张丽萍要给爸爸找老伴儿,隔壁谢大妈忍不住咂舌:“你要是早点懂事,你爸不至于孤独这么多年。”她塞了张名片在张丽萍手上,说:“这个王红娘做媒二十多年,手头资源多。”

为了让爸爸“乖乖就范”,张丽萍说服单身的小姨和他一起加入了“夕阳红”相亲大军。没多久,王红娘就帮她爸物色到了一个不错的对象,约好周末在她家见面。

周五下了班,张丽萍立刻飞回绵阳。相亲对象孙阿姨比张丽萍爸小十岁,经营一家建材店。她烫了金黄色的爆花头,穿一条酒红色连衣裙,戴了不少珠宝首饰,看起来珠光宝气的,腰上还挂着个膨胀的“游泳圈”。

爸爸耷拉着脸,显然不喜欢这种“张扬”型的,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招呼对方。孙阿姨却毫不“客气”,她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张爸,转头对王红娘说:“看起来还行,就是有点老。”坐定后,直接让张爸去给她洗水果。爸爸进厨房后,她还算满意地点头说:“腰板还挺直,也没有含胸驼背的。”

让张丽萍大跌眼镜的是,一番评头论足后,孙阿姨竟直接要她爸爸拿体检报告给她看。爸爸有一些基础病,但经过治疗,已经好了。这些情况,张丽萍早跟王红娘交代过。她也表示,老年人大多身体都有点小毛病,这孙阿姨也有,也做过手术,住过院。可这怎么一见面,八字还没有一撇,就要体检报告?

张丽萍有些尴尬,可转念一想,既然真心找老伴,坦诚相对,也没什么不好。她偷偷瞄了爸爸一眼,刚要转身回屋去拿,爸爸不甘示弱地来了句:“我喜欢身材匀称些的。”张丽萍赶紧端起水果,试图化解这种“火药味”十足的尴尬。

孙阿姨啃了一口苹果,眼睛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又接着吐槽:“这种自建房毛病多,你有没有买商品房的打算?”张丽萍爸翻了个白眼说:“没有!”孙阿姨碰了钉子,脸色变了,拉起王红娘就走了。

孙阿姨走后,张丽萍的爸爸直抱怨:“一上来就评头论足,看腰板,看走路,看身体,要不要看牙口啊,这是骡马市场吗?难道不应该先看看两个人脾气合不合,有没有共同语言和爱好吗?”“直接戳别人的痛处,拿身材说事,你也不厚道嘛!”一旁把关的小姨揭穿道,张爸爸不好意思地笑了。

张爸爸和孙阿姨没成,王红娘惋惜不已。几天后,她转头给小姨介绍了经济条件优越的叶大叔。叶大叔五官端正,生意做得不错,离异多年,儿女都已成家。第一次见面,叶大叔就把小姨带去了他的跃层小洋房,老头直言不讳地夸赞:“你真是气质绝佳的美女,我很中意。”

在王红娘的极力撮合下,张丽萍的小姨同意与叶大叔相处。

圆满:撮合老爸和小姨幸福再婚

然而没过几天,张丽萍就听到小姨的吐槽。

叶大叔虽然经济实力不错,但是特别抠门,提倡AA制生活。他告诉小姨,过去有很多女人接近他,都是冲着财富而来,他一直渴望纯粹的感情,所以希望对方不是被金钱束缚的俗人。张丽萍的小姨工资自给自足,作为独立女性,她自然不会在金钱上依附男人,但是叶大叔的奇葩操作,令她大为震撼。

叶大叔约张丽萍的小姨去吃火锅,只有两个人,他却坚持要坐包间。他不让女方点荤菜,为了应付店员,只胡乱点了几个价钱便宜的素菜。等服务员上完菜,他关上门,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包食材。张丽萍的小姨表示:“与其自己带菜,不如就在家吃。”

叶大叔一本正经地回答:“家里吃味道没有火锅店的好,再说了,在火锅店吃完就走,省得自己收拾打扫。”更尴尬的是,吃完这顿饭,叶大叔竟然让张丽萍的小姨平摊菜钱。那之后他们还参加了“九皇山一日游”,整个行程比较愉快。谁知道第二天,叶大叔就去旅行社挑刺,要求赔偿。

旅行社反驳他的不合理要求,他就成天在店里吵闹,无奈之下,旅行社退了他八十块钱。他得意扬扬地告诉张丽萍的小姨:“他们敢承诺‘体验不满意全额退款’,我就敢让他们退。”他又对张丽萍的小姨说:“你的那份钱我也退回来了,你看怎么分配?”“我不要,都给你。”

就这样,张丽萍的小姨坚决与叶大叔断绝了往来。后来,王红娘又给她介绍了钱大爷,钱大爷是部队退休的老干部,即便年过六旬,身材依然健硕,自己有独立的大房子,不抽烟不喝酒,爱好是喝茶、散步。双方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但是谈及养老生活安排时,两个人却发生了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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