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之诗(组诗)

作者: 阿炉·芦根

阿炉·芦根,本名罗旭峰,彝族,四川乐山人,1978年出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诗歌见于《人民文学》《民族文学》《十月》《诗刊》《星星》等期刊。

寄流水

无数溪涧,自山中而下,它们

永远都在出离。即便

湿痕累累的世间

几乎所有事物都在挽留流水。

它们用灯光买通一道道蓄水坝。

用白昼换夜晚,用夜晚换白昼:日夜出离。

我看见流水搭乘更大的流水,滚滚而去——

那个唯一能阻止流水的人,却举棋不定

始终未将流水阻挡在画幅之中。

我看见画纸越来越苍白:我应该提醒画家

作画。但我有口难言。我怀疑自己

也被流水买通:我身上有

出自流水的赃物……

食指

——致某位鳏居的邻人

我身着臃肿的衣裤,缓缓穿行在

冬雪和酷暑的赶场天

往山中的木头房子

背回盐巴、布匹、镰刀和白糖。

每歇息一回,我就把背筐像襁褓般

顺到怀里,将货物一一检查。

布匹是另一种镰刀

白糖,是另一种盐巴。

每歇息一回,我就以此四个词语

用食指,写成一封厚厚的信,寄给

以后的自己。

每歇息一回,我就嗍一次

蘸过白糖写信的食指。

那时我仍不谙世事,就像感觉不到

温度之差异。我一生就穿这同一套

衣裤,一生就过这一生。无声无息

地劳动、赶场。指食

总比其他的指头:白。

续写之诗

从坠地的时候开始,我就呱呱地写诗

一直写到诗的最后。

湿滑的呱呱坠地是直贯一生的利器之把柄

涂满肥皂泡的胎脂。

由于生命会像时间般暂停,或者说那些诗歌

未被继续书写。之前的诗歌,已经很钝。

今夜,野花催动县城般庞大的时间绽开

在夜空的倒映之水。诗歌

终于又被续写。

当我写到轻的时候比重还重。

当每写一首新诗,就是把过去的一切诗歌

吱吱嘎嘎地抽出来,磨成这首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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