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河（组诗）

高英英，邯郸峰峰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诗潮》《当代人》等。作品入选《2021年中国诗歌年选》《2021中国女诗人诗选》等。2021年、2022年、2023年连续入选河北文学榜，诗歌榜。

贾湖骨笛

变成石头的鹤，也是变成声音的鹤

一只残缺的鹤，也是最轻盈的鹤

时间是细的沙子，从七个微小的孔洞流过

你曼妙的弧度依然

与高高的天穹贴合

已经八千年了

没有人吹响一只鹤

没有人告诉我，飞翔是怎样一种高亢的音色

一只鹤在声波中辗转复活

一只鹤隔着玻璃接受抚摸

曾经有人那么珍爱地随身携带一只鹤

直到和它一起变成石化的骨骼

在林县

在八百里的太行面前

铁锤和铁钎不过是赤手空拳

在一万岁的太行面前

十年不过是一瞬间

这世上有许多的高山

最难跨过的就是眼前这座

漳河水日夜不断地流

也不能逾越命定的轨道

在太行山

蚂蚁在觅食，野蜂飞舞

鹿和狍子努力奔跑

一群人把力气用到极致

一生中总有这样的时刻

你终于知道自己两手空空

还是挥舞着拳头

向命运发出一击

山与河

消灭山最好的方法不是搬走

而是用泥土填满所有的沟壑

所以神造好一座山，就安下一条河

有人执意想消灭一座山，并不是和它有仇

而是事物之间注定要相互抵消

或相互磨合

日复一日，太阳把山峰的影子投入水中

北方的平原在宿命中悄悄移动

山峦静默，水流得那么认真

（选自《人民文学》2024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