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返回的飞鸟(组诗)

作者: 罗霄山

罗霄山,本名罗昌隆,贵州大方人。有诗作发表于《十月》《诗刊》《钟山》《山花》《长江文艺》等,有诗作入选第四十四届荷兰鹿特丹国际诗歌节在线诗歌朗诵会及多个选本。出版彝族经典叙事长诗创意翻译《阿珠阿依》《山海恋》。

婴儿期

他的哭泣,难道来自

对未知的恐惧?他的双眼

充满探求的欲望。用常识来

和他理论关于世界的大小,

肯定不靠谱——

是的,一切尚未开始,

期望才值得记录。但我们

得给他时间和角度。

他懂得越多,意味着

围拢他的甬道越是狭窄。

——我们羡慕他,

他巨大的空洞,其实是

我们极力返回,却难以抵达的

想象力的无边疆场。

晚霞—潮声

我们酝酿肃穆的庄严感,

和虚无的仪式,目送夕阳降落,

借助晚霞营造别离的气氛。

有人举起镜头,记录落日

最后挣扎的时刻。霞光为海岸线

编织一副明亮的铠甲,

海潮一浪一浪翻涌而至,

仿佛卷起一层层金属的裙边。

稍远处是停泊的船只,

在波光粼粼的金色海面上

形成一个黑色的群落。

一阵阵柔和的潮声冲刷我们

内心的海岸,我和我的朋友

静静走着,仿佛此刻只需固守

各自友谊的海域就已足够。

我们没有说破,是降落成就太阳

再次升起,晚霞即将把自己交给

黑夜,我们明天就要各奔东西。

忘记返回的飞鸟

是柔韧的树枝,给予飞鸟

更大的反作用力,当它像一颗子弹

突然被弹出一道弧线,

我们相信它离开的态度

是如此坚决。命运总会展示出

相似的抉择,形成的不同结果。

譬如二十年前,我的同学老柯在读完

所有新派武侠小说后,

开始向工科的高峰挺进,最终他

成为一名监督井下作业的安全员。

而我深陷于汉语的沼泽地,

还好及时停止了做一名侠士的想法,

但内心淤积的苦水越来越多。

就像那只被弹出的飞鸟,树枝

有可能是一张满弓,但更像一根

皮鞭。而我和我的同学老柯

被命运弹出,进入不同的轨道。

二十年来我们见过几次,就像那只

飞鸟一样,已忘记如何向过去返回。

(选自《山花》2024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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