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螺（节选）

诺布朗杰，藏族，甘肃甘南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文艺创作传播中心首届签约作家。甘南藏族自治州作家协会副主席、舟曲县作家协会主席。著有诗集《蓝经幡》《拾句集》。

35

我行走，是一根骨头在世上行走。

而眼泪，是液体呈现的拐杖。

时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历史的缝隙中，我用文字打捞白海螺。

你先别急，我的一生才刚刚在纸上铺开。

别忙着评价我，并早早写好我的罪状。

这样容易让我的文字方寸大乱。

我正要说，雨是天空结的果实。

偏要让我说，太阳是天空结的果实。

59

你的夏天还没过去，

我的秋天已经来了。

树们刚脱完叶，自己审视自己。

我在树下冥想。

有风开始进入我的身体。

沐手。

打开一卷残破的经书，

我想尝一口词语的果实。

我也渴望太阳，

可谁的一生不在雨里？

回头，历史永远藏在我们身后。

我的回头就是往前走。

白海螺紧跟其后。

66

我用白海螺呼吸。

累的时候，我唱我自己的歌。

我的词语正在酣睡。

鹰迟迟没有出现。

经幡在我头顶的雨中，与天空对话。

我抬头，默默看天。

好像默默看着白海螺。

67

词语的黄金在纸上舞蹈。

我在一张纸上发呆，

一匹绝种的马突然就闯了进来，

化作我纸上的一滴泪。

我的表情过于僵硬，

好多眼泪不适合流在我的脸上。

我把它们一一安置在纸中。

一匹马在我的语境中，

竟然没有了张力。

我黯然伤神。

我的词语在眼泪中浸泡得太久，

好多句子已经面目全非，

我无心晾干它们。

生火的时候，就请点上它们吧！

反正，白海螺是我纸上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