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足迹

作者: 小雅

小夜曲

这是一条长长的寂静的街道

——奥克塔维奥·帕斯

1

呵,又是华丽落幕的一年,

隆冬之夜张开嘴,吐出纠缠不清的日子!

当它把日子一股脑倾吐到街道上,对岸大厦

便附身识别这十几年来熟悉的河流的气味,

——时常将水汽铺于行者的双足

又接纳了水鸟和浮萍、月光这固体露水的天使,

宁静却令它失眠,它的皮肤过于潮湿,

它一直在等待可以晾干它身体的某段舞曲。

2

突然遇见一个伽罗瓦——或者

某种类似的天才,咳嗽得像朵水母,

在彩色礁石间扑腾着倒退。

天才,我们都在期盼,头脑中猛地长出智慧,

就像戴了顶帽子,有着柔软的白色帽檐。

就这么简单,没有风,偶尔有人

晃动轻飘飘的身体,举着路灯小跑,

犹如牢牢系住地球的飘带,仿佛分不开的恋人。

3

风,老朋友,提醒你隔着玻璃能看见的

朦胧景物,也许都是真实的,

快乐,一如既往,这条小路尽头,

行道树在彩色面具后闪烁,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们最清楚,用枝条替代祝福的手足,

一年一度的节日——治安那么好,

喝酒或者切蛋糕,你捂嘴吃下甜甜的一块,

我们终究能自主地享受:刀锋的冷峻味道。

4

这儿是南方,下雪的日子已经过去,

那么雪下在何处?与泛白的波涛有何关联?

坐在炉前回忆我们曾与美德共处一室,

内心不寒冷,裹着羽绒外套的身体亦不寒冷。

他们在过生日,庆祝数十年前消灭的苍蝇,

值得欢呼的年龄,在温暖祥和的节日里来临,

戴眼镜的人,知识分子们,地图上

乳白色的蝇卵——皆是可控的变量。

5

理智因读书太多而滑到?而美德

通过胞衣来传承!我们谈到一位死去多年的

老人,他用诗歌怀念更多的死者,

后来他果真脱下了那张黑瘦的红色皮囊,

这风中旋着笔尖的老头儿,

不给疾病充当模特,他将皮毛风干,

晾晒在两个美洲之间,鼓起的风中大鸟

穿越一片微光,却拒绝用右手写出病毒的名字。

6

有人在大笑,说着削足适履的故事,

然后说乌鸦和猫头鹰,哪种鸟类的内心更黑?

羽毛更沉重?而荒诞没有法则,

我们和世界隔着玻璃,这就挺荒诞,

更荒诞的是窗外行道树又将在春风里

吐出熟悉的味蕾,而我们所失去的歌声,

它是否真是永恒的遗失,湿漉漉的水边,

我们生命的晾衣绳上,结起白霜似的冰片?

乌程张氏宗谱·家族墓地

年月日。一掌可握的小镇上,

一个人的死亡过程仿佛带电球体滚滚驰过

深蓝色夜空,落在桑树与流水之间,

撞击地面形成椭圆形的坑,是死的安居之所。

这蚁穴般不断壮大的家族,正在失去

皮肤上的水分,被泥土推动的白色卵异常耀眼。

此地泥土接纳了一个世代显赫的家族,

他们以沉默为语言,种植松柏和万年青,

桑树手指天空桑叶簌簌鸣响是彗星陨落时刻,

同样沉默不语的是石头,是渐增的青绿色

纹理,

沿着石碑进入地底寻找连成一体的树根,

遇到石头便打成结,彼此的触手已无法区分。

记住和遗忘,哪一个是耗时的胜者?

一代代落叶覆盖的小径被一代代的脚印替换。

夜枭,猫头鹰……更多鸟雀在月下飞过,

远处稻草人扎着表示善意的领结分享祭品,

流水日夜不息从河岸带走散落的泥土,

灯笼果爆裂的果浆和泪水一样对抗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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