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妈妈，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又萌生出了

一对飞鸟的翅膀，在北爱尔兰腹地潮绿的草甸上

飞翔。妈妈我在这里找到一个丢掉的春天

我们忘掉的燕子在这里剪开它们的泥巢

有羊群在吃草。我脚下的道路是无尽，妈妈

十年前谁能想到我为了一个遥远的名字

在贝拉基崎岖不平的小路上徒步了

两小时

为了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把你我从生活里解救出

我们是水流之下无数的青苔像发丝

茂盛地长起

在春日午后得到神的荫蔽。我们为了钱币

典当过自己魔法的宝盒。金色的树枝

插在土里。

为什么要去远方？为什么要去一个家乡没有名字

的地方？我为了选择曾向神灵占卜

早春的道路是无尽的烟火与泥土。

炊烟在远方升起。为了去往远方的

炊烟里我在一条没有名字的道路上无尽地走着

为什么这样走过一段生活？撅土，施肥，耕种

四月的爱尔兰是无尽的影子飘荡

我走在远方里，不能没有远方而活着

妈妈，我必须要回来生活

才能像飞鸟一样继续写作

（张石然，二○○○年出生于江苏太仓，现居美国。曾获第十三届未名诗歌奖，习诗、译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