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是真的

作者: 棉棉

我看你写的(专栏),就感觉自己在安特卫普,住在小公寓里,小窗户看出去是环形的停车场,下楼去便利店买烟,虽然我很久都不抽烟了。

都还好吧,就安心待着,不能乱跑了。

我基本不太看朋友圈,太容易无脑地一直划。

你要照顾好自己!

早日相见。

——陈维

艺术家陈维的个展Make Me illusory在西岸美术馆以照片、装置、视频和多媒体作品的沉浸式环境为特色。据陈说,这反映了COVID-19 带来的孤立体验,人们不得不通过数字设备保持社交联系。生活在屏幕前的人们还需要亲密和身体互动吗?艺术家通过此次展览邀请参观者与他一起寻找答案,他模糊了时间与空间、匿名与身份、现实与虚拟之间的界限。

——《大流行时代的人际交往》

二〇二一年十一月至二〇二二年二月的这场展览,是巴黎蓬皮杜中心和上海西岸美术馆的合作项目,展览的标题Make Me illusory的灵感来自斯皮尔伯格的电影《人工智能》中的经典台词,该影片描绘了距现在不远的未来,智能机器男孩因具有了真实情感和感知而不断重复他的心愿:“Please make me real(请让我是真的)”。陈维的展览标题“Make Me illusory”在翻译机里常常翻出不一样的句子,有时是“让我变得虚幻”,有时是“让我幻觉”,而我觉得也可以是“虚拟我”……陈维一九八〇年出生于浙江,曾经活跃于杭州地下音乐圈,近年来他以突出的艺术才华,主要通过摄影(在工作室搭景)和装置(混合了日常和自制的道具),举办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展览。他的作品营造出一种独特的分析性冥想氛围,混合了日常、记忆、悲伤、纯真、梦幻,并不注解任何结论。在我看来,尽管他总能精准地表达出强烈的戏剧性,但所有的矛盾和分析都会在最后突然安静下来,观看陈维的作品就像在镜面上滑行,偶尔甚至会感到月光从作品中洒出来照亮我们。陈维通常需要在工作室为作品进行漫长的置景,就像作家二十四小时都生活在构思中,这一次在西岸美术馆0号展厅的个展,像是一部赛博朋克小说,也像一部想象中的网络歌剧。这一次他用了一些明亮的颜色,正方性的0号展厅像是一个线上剧院,展厅的中央即是舞台,大片的空白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大量的沉默,而我们该如何激活这些沉默呢?

二〇二〇年疫情刚爆发时,我在安特卫普的一套“爱彼迎”上租的公寓里待了四个月,从那时起我开始订阅一些音乐频道,其中有一些频道会让我产生那种“对没有经历过的时代的怀念感”,我喜欢留意频道的留言区,此时我试着把那些发生在留言区的谈话沉浸到西岸0号展厅留白处……

展览邀请观众进入艺术家虚构的沉浸式环境,通过影像、多媒体装置及场景探讨数字时代下人们将遁入虚拟世界作为愿望,并被城市革新及科技发展允许和溺爱,从而具备追求即时性及零距离享乐的条件,因此逐渐放弃了对现实、对实体的需要。

在此次展览中,陈维重现了他所擅长的不同介质之间的相互转换,场景及被拍摄的场景在难以辨别日夜的画面里共同成为表演被搁置和停顿的城市的道具,展现了全球公共卫生问题下数字社交合理性的加剧,以及亲密关系的缺席。

——顾悠悠

来自西岸美术馆的策展人顾悠悠,是一位美丽的上海女孩。我对在艺术界工作的女性一直就有好奇心,甚至偶尔会揣摩一下她们出现在媒体中的照片,她们看上去总是那么生动有趣!悠悠不是那种擅长社交的艺术工作者,她属于那种为了看展览会避开开幕式的人,她的朋友圈几乎都是工作内容,我想,她策划的展览应该也都是接近她内心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遇上了外星人,就把这首曲子演奏给他们听。也许他们会放过我们。

只要不演奏第三乐章就行。

为什么?这是最精彩的部分。

如果他们是《火星撞地球》的外星人,我们就完蛋了。

好吧,我们知道如何消除他们。

更有可能的是,人类会去宇宙的某个地方,与外星人争夺资源。

他们也会发出一些有趣的声音,试图阻止我们。

也许他们甚至会理解我们。

但如果他们想杀了我们,第二乐章会好得多。

OMG!你是天才!

我不觉得你能摆脱他们。

也许他们已经放过我们了。

他们会认为所有的人类都是天才,都值得交流,都值得被拯救,而不是被毁灭或被奴役!

这些对话来自叶菲姆·布朗夫曼二〇〇四年演奏《拉赫玛尼诺夫钢琴协奏曲2 & 3》的录音留言区,我取出了这两年的留言,没有做什么改动,但我发现这些对话翻译出来还是损失了一些热情,尽管我想调整好。这跟把文学性的文字放入翻译机后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有时我喜欢人工智能翻译机译文所呈现的不规则感,当然是在原文也适合这样做的情况下。

小说家菲利普·罗斯曾这样描述叶菲姆·布朗夫曼:听布朗夫曼演奏贝多芬的协奏曲,就像在一个拥挤的房间里,突然一个深刻的健谈者开始说话,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退后聆听。但是,如今在线上大家可以一边听音乐一边打字。这个视频的画面是一张拉赫玛尼诺夫坐在钢琴边的黑白照片,大家长久地注视着奇迹般的拉赫玛尼诺夫,听着叶菲姆·布朗夫曼的演奏,并以打字的方式彼此交谈。

当我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姑姑家的地下室发现这首协奏曲的第三乐章时,我只有十岁,它在一张刮破的78r.p.m.唱片上,它太美了!我从未忘记过它,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它,直到几周前,在俄勒冈州科瓦利斯当地的一个古典电台上。我当时激动得浑身发抖,它让我流泪,现在我已经七十一岁了,在我听来它仍然是那么美。我生命中六十年的差距瞬间闭合起来,它把我送回十岁时的那颗纯真的心……

真好! 真为你高兴!

前两个乐章呢?

就是这样的,亲爱的迪诺……他就是天才……就是,首先就是……爱拉赫玛尼诺夫……爱他的音乐……非常,非常特别。

音乐,就像一个圆满的指令,可以把你带回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地方。

哇哦,多么美的故事!

是的,他是!

太对了! 大脑对记忆的作用是很惊人的!

在我们想念所爱之人的时候,拥抱和亲吻是非常重要的,这里所有的谈话都很温暖,是最好的人性。

在“二战”期间和“二战”之后,在我的六到十岁之间,我的卧室里有一套Crystal set,我经常用它来收听这样的古典音乐,包括这首美丽的协奏曲和其他大师级作品。我现在八十二岁了,这一直是我生命中的食物,我无法想象没有这种音乐的生活。在不显得居高临下的情况下(我可能是这样),我为那些拒绝这种音乐的人感到遗憾。在我的一生中,我经常要求别人尝试听这样的音乐,但他们无法想象在任何时候听任何长度超过几分钟的东西。

你说得太对了,这是最好的音乐。

我听到了,是的! 没有人愿意腾出时间来全心全意地听这个。我爱死它了!

为了健康,尼克!

有时人们会对古典音乐感到恐惧。然而,它一直就在,它无所不在。祝你生活愉快!

不要失去希望,我的朋友!我十七岁,我也在这里。我已经成为拉赫玛尼诺夫、肖邦和李斯特的忠实粉丝。我希望更多像我这样年龄的人能够理解这些音乐的意义。保重,抱着希望! 古典音乐并没有死,在年轻人中,有像我这样的人欣赏它,它活在我们心中。

是的,你是对的,它活在我们心中。它使我们的灵魂更加坚韧,这是为什么它仍然活着并将永远活着。我今年也快十七岁了,Sibelius的Valse Triste也是我的最爱,你可以去听一下。

好,我会去找的,谢谢你的推荐!

二十岁时我感谢上帝赐予我表演的技能。现在我八十岁了,患有关节炎,感谢上帝赐予我的听力,让我在沮丧的时候也能享受喜爱的音乐,并很高兴地想象着我二十岁时的表现……

拉赫玛尼诺夫在他(不可思议的)二十七岁时写了这首曲子。好吧!

我从十七岁起每年生日都会听这首杰作。我现在七十七岁了!我最喜欢鲁宾斯坦的版本。

迟到的生日快乐祝福!

天啊,我在二十五岁时才第一次听到它……想象一下,我的人生都错过了什么……

这是一部很宽容的音乐作品……它基本上是在说:“没关系……我已经听了你所有的故事,你的情绪、你的自大的起起落落……对我来说,这已经有点太多了……但我把它转化为声音……”

第二乐章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感!

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我母亲会在熨衣服的时候播放这首作品,我从未忘记这首精致的作品,它的美和力量。

哇!对我来说,五十年代似乎是一个超级久远的时间了。

这也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作品之一。她给了我这样一份音乐礼物,就像你母亲给你的一样。

那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个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世界,我怀念过去。

你的母亲一定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女士,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这样。

是的,她是的。现在我也老了,我怀念从前的那些仅仅是日常的生活……

她可以演奏各种不同的乐器……

我想,我的人生就在此时被改变了。

我对这首协奏曲百听不厌,每天都在听,它给了我新的生活!

我以前从未在古典音乐的音符下与人接吻。

当人们问我是否在恋爱时,我只是告诉他们我的情人是拉赫玛尼诺夫。

傻子……我也是。

好了,你们将永远拥有你们的猫咪。

我第一次听到这部作品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爱上了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现在我已经八十三岁了,它仍然是我最喜欢的曲目之一——感谢你的天才,拉赫玛尼诺夫!

它把我带到了另一个存在的层面。

这真是令人敬畏的表演!作为一名音乐家,我在我的公寓里听这部作品时不得不哭……谢谢您!

我绝对不能在有这个音乐的背景下学习,它太美了,我的注意力会立刻转移到这部作品上。

讽刺的是,它让我通过了所有的法律考试。他让我觉得自己是英雄,受到鼓舞,就像一个女超人。那时我二十二岁,现在我五十二岁了,我还在听。

我已经被拉赫玛尼诺夫的这首钢琴协奏曲困在这里一天了!

33:25,灵魂转世!

二〇二〇年的聆听,在圣诞节的这一天,我无法呼吸,不,我在呼吸……我想哭;另一方面我又很高兴……从未有过这种复杂的感觉。

圣诞节,我一个人坐在这里,边吃着辣椒,辣到脑袋,感觉超级棒!

二〇二〇年将会是糟糕的一年,请注意。

我们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是吗?

小提琴和钢琴的统一是无与伦比的!

如此准确。

是的。

每当我听这首杰作时,它都会给我一种莫名的生活的力量。几个月前我第一次听这首钢琴协奏曲时是一个转折点,现在我深深地沉浸在古典音乐中,感觉就像上帝的声音一样……感谢谢尔盖让我们成为这美妙经历的一部分。

陈维的作品《照亮我》是摄影与短视频的视觉交叉,是数字时代的新传播媒介。一个男人坐在黑暗中,背对着观众。房间里唯一的光是闪烁的电脑屏幕。他是孤独还是只是沉浸在虚拟世界中?由观众来决定。

雕塑和装置“布洛克球体”(以物理学家菲利克斯·布洛克命名的纯状态空间的几何表现)形成了阻塞和矛盾的视觉形象。

各种颜色和大小的球体散布在粉红色的墙壁上,这可能是一个比喻,在全球公共卫生紧急情况下,个人是分开存在的。然而,他们仍然通过数字社交交流联系在一起,这奇怪地成为人们逃避人与人接触的完美借口。

一九八〇年出生于浙江,从声音和舞台表演开始他的艺术实践。然后他转向图像和装置。近年来,他将自己的工作扩展到多媒体设备,捕捉一个处于转型阵痛中的日常生活和社会关系的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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