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一宿
作者: 苏丽梅庄周在同窗好友惠施的推荐下,结束了靠打草鞋为生的窘迫生活,成为一名漆园吏。因工作关系,需要经常接触王公贵族,当地权贵富豪为了讨好他,聚在一起讨论给庄周送什么礼,最后,大家一致推荐由曹商先去拜访庄周,以投石问路。
一天,曹商在街上拦住庄周家的门童,打听庄周的饮食喜好,门童挠了挠头,为难地答道:“庄周待人和善、生活俭朴,没看到他有特别的喜好,只在闲暇时偶尔出去钓钓鱼。”曹商闻言,心里有了想法。
这天,曹商提着蒙城特产涡河银鱼来到庄周住处,他和庄周寒暄几句后,放下银鱼转身就要离开,庄周一再推辞,让他带回去,曹商硬是不肯。看着曹商匆匆离去的背影,庄周思考片刻,对门童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曹商走在回家的路上,内心窃喜,他认为庄周已收下他的礼品,以后就好办事了。
几天后,曹商再次提着涡河银鱼来找庄周,并对庄周说,近日要给他家老爷子做寿,无奈家具已陈旧,想趁机翻新下,可否送些漆给他?
庄周断然拒绝道:“漆园的生漆有其使用规定,你当了解朝廷律法,按理本不该随便开这个口。你也知晓我‘食于苟简之田,立于不贷之圃’,银鱼还请带回吧。”
曹商内心嘀咕:上次银鱼你都收了,还在这装模作样。他笑嘻嘻回应道:“这银鱼我特意交代,乃渔民刚捕捞上岸,极其鲜美。上次银鱼你是否有尝尝?不知味道如何?”
庄周回答道:“东西是好东西,只可惜呀。”说完,他带着曹商来到屋前,只见曹商上次送的银鱼正挂在屋檐下呢,篮子上还贴着一行字:“此乃曹商所赠银鱼,悬挂于此,以正衣冠、按行自抑。”曹商见状,脸色大变,拂袖而去。
曹商碰了一鼻子灰,他并不善罢甘休,有意抹黑庄周形象,于是特意派随从到庄周老家。随从一踏入庄周故里,顿时被优美的景致所吸引:只见湛蓝、悠远的天空,清澈明净,白云悠悠。阳光洒在地面上,温暖而明媚。广袤而富饶的田野,现出一片金黄,稻禾随风摇曳,如层层波浪翻卷,孕育着丰收的希望。站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曹商的随从几乎忘了自己的使命,想起庄周的为人,他真不愿意干这事,但又想到事情没办成,回去无法向曹商交代,于是他不得不按照曹商旨意放出风声,说漆园正在招人,待遇优厚,庄周掌握着决定权,已安排了好几个人到漆园工作。庄周的亲戚及街坊邻居听到传言,奔走相告,并派了族叔去找庄周。
族叔一路奔波来到漆园,向门童报上身份,门童进去通报得到允许后带他走进漆园,只见庄周正在漆器作坊帮工人干活,同时向工人了解漆器生产情况。族叔上前拜见后,转告了族人和街坊邻居的要求。庄周闻言后,并没马上答复,而是带着族叔到他住处参观,族叔目睹庄周住的房子又小又旧,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桌一椅,床上的被褥破旧泛黄,椅子上搁着洗得发白的布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物件。庄周对族叔说:“外面的传言并不可信,你看我,虽身为漆园吏,却是领着微薄的薪水,一日三餐节俭过日子,庆幸的是,我无欲追求奢靡的生活,早习惯这样的生活状态,而漆园里的工人,也并非领着丰厚的待遇,他们大多是世代为奴的奴隶,拼命地劳作也只获得一碗糊口的饭而已。”族叔听了后,摇了摇头说:“看到你这样的窘境,不如回家种地自在些。”庄周回答道:“叔叔所言极是,‘守道立命,以德自守,以静致远’,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也是为官之本。”族叔说:“听说你上任后,送礼者不在少数,为何不好好厚待自己,存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你看他们那些人,谁不趁机捞点好处?”庄周慨然道:“能不胜任,官事不治;行不清白,群下荒怠;功美不有,爵禄不持;大夫之忧也。我虽身为小小的漆园吏,但领着朝廷的俸禄,理应为朝廷效力,怎能有如此私心呢?而我这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没有好的条件招待你,我就留你住今晚一宿,明日还请叔叔返回吧。”
族叔回去后,告诉族人他亲眼所见,族人更加敬重庄周。曹商得知计划没得逞,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本辑责任编辑:练建安 马洪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