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读《春秋》(五首)

作者: 曳诩

立绘人:时代梦之蝶变

触碰她的身体:一张薄薄的立牌,裹着

现代印刷技术喷绘的表面。宛若,在江南

撑小舟渡一位夜泊的旅客,琴声希微

水鸟不鸣。宛若,颓然无味的午后,

在庭前植一株野兰。

可等等!这是一场

时代梦的蝶变:她只是一组数据,

只是,用0和1生成的,巨量像素点。

雪夜读《春秋》

故城,一段故情,静穆于两千年后

故园的飞雪。又觉醒于,此刻现代女子

指间馨香的凝霜,细抚书页,擦去

铁马金戈,留史家笔法。

左氏妙撰,以聿为文印

—可定叔伯生死。不说争霸疑云,

但传一家之往事。

南海白马

—记三沙2号交通补给船

三沙2号,这一匹南海白马。

人们在马的体内暂居。

难辨方向的暮色里,水手的经验构成白马的肌体。

马背上,再渺小的人类,也相信自己征服了海:

好舵手和粗纤绳是—白马奔腾的牵引。

只消七八个时辰,摇晃的肉身一夜驰骋,

任凭浪涛吞噬一切的欲望狂野地翻滚。

在白马的腹部,他们也谈论起苏轼的流放。

彼时这个苦闷的男人还不知道,自己会是:

被后人瞻仰的跨世纪诗人。

而他的羁旅,将消解南海文脉断代史的荒圮。

到如今,南海白马早已不再宣告放逐。

一根根新世界的血管,在马肉间结网。

五湖四海的红血球,汇向粘连白马心脏的

大动脉,触抵心室之内,人类栖居三沙的引擎:

它正赤色而剧烈地跳动。

南海白马,驰骋向一枚枚具体的岛屿。

马背上的人来了又去,白马如飞矢不动。

多少年后,人们将在一个预言中看见:

二十一世纪初,无数昼夜被西沙蓝洞吐纳。

南海白马,穿梭过整片弥漫的永兴蓝,

穿梭过200多座浮现的岛礁,

用驿站与里程,写出一段熟悉的诗句—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蓝色海曼金

落雨后的海曼金,是一片波光之海

浪打湿干燥的皮肤干燥的心

玻璃罐释放的肉桂香

轻轻烘焙了夜

熟悉的咖啡余味,结束这口

法式马天尼

冰柜里结霜的蓝色瓶子,有神奇的魔力

或者这份意外,只能来自你

怪我味觉迟钝,记忆交叠

想不出合适的命名

只记住它

那么深邃

那么汹涌

蓝得那么干净

源之宫

它是无花果的味道

它是苹果的味道

它是蜂蜜的味道

它是柠檬的味道

它是泡泡沐浴液的味道

它是车载香氛的味道

它是所有给你

半分钟逃逸的味道

像许多年前我第一次

牵起我的男孩的手

风就变得很轻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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