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加拉国的独特色彩

作者: 喜之狼

孟加拉国的清晨,晨光始终带着温暖的色调,开启人们忙碌的一天。左页,斯里曼高茶园盛产的红茶闻名世界;右页,有的孩童欢闹着,有的为生活奔波着,在树林和篱笆围成的小道上穿行。

摄影是一门层次丰富的艺术。通过摄影,有人寻找线条的韵律,有人关注角色的表达,而我,特别喜欢通过镜头,在生活中寻找和感知色彩。从主观意义上来讲,世界给了每个人相同的“客观”,而我们每个人因不同的感知程度,收获的却是独一无二属于自己的世界。我对色彩特别敏感,在我看来,万事万物都有独特的色彩,这些色彩背后还生长着感觉、思维和情绪。色彩,就像一扇认知世界的大门,是我跟世界联系起来的最直观的桥梁。

我喜欢随性而自然的色彩,它们每一个都不一样,都有自己最原本的属性。摄影时我明显能察觉到自己的节奏感,某段时间里我会钟情某一种颜色,对我而言,照片都是按色彩来分时代的,一段时光是深沉的墨绿,接下来是静默的黑白,再后来,是念旧的复古黄……

一个早上,像是在一场默剧中沉睡了太久,是时候用色彩来唤醒自己,我订好机票,拿上行李,直奔孟加拉国,想要寻找世界上独特的绚烂。

晨起是金黄色的在斯里曼高的村落

我一向喜欢随意自在的旅行,所以在来孟加拉国之前,并没有做过太多关于行程上的功课。但脑子里对孟加拉的色彩是熟悉的,因为看过太多关于它的照片,几乎每一张看过去,都有着各类色彩的冲撞,不管是人还是物。

大概是因为独处太久,所以一想到这次的色彩之旅,便止不住亢奋起来。前往孟加拉国的第一站是斯里曼高,它位于孟加拉国东北部的锡莱特省,小镇不大,却有孟加拉国茶都之称。这里产出孟加拉国最著名的红茶。孟加拉国人习惯用红茶来制作奶茶,所以随便一家路边摊都有售卖,价格为20塔卡(约2元人民币)一杯。很多到孟加拉国的游客几乎都会来这里,参观茶园和茶叶生产的过程。

在这里,我可以找到很多拍摄的亮点,找到各种带着情绪的色彩。

每天睁开眼的第一抹颜色,就是金黄的晨光;第一眼风景,就是喧嚣的街道、奔波的身影。当太阳洒下第一道光芒,茶园从静谧中苏醒。清晨的雾霭,让它显得壮观又不失秀丽,有着一种朦胧美。村里的男人们开始忙碌,他们用板车推着馥郁芬芳的菠萝和深黄灿烂的香蕉,去邻近小镇贩卖。茶农们住在茶园旁的小村庄,也陆续出发,汇入轰轰烈烈的队伍。妇女们则是带着孩童,在每天早晚的固定时间里去水井旁打水。

村子的布局很朴实,有一些基础的运动、娱乐设施。说是设施,其实都是就地取材建成:用竹子搭起来的双单杠,竹子搭建的围墙,再用帆布围上……但即便是这样的简陋,孩子们依旧玩得不亦乐乎。哪怕再多的游客或摄影师来到这里,似乎都不会打断他们的欢声笑语。

村民淳朴善良,很热情,面对我的镜头并不抗拒。如果他们发现有人端起相机对着自己,就会停下手中的事情来配合。大多数人也不会摆什么姿势,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头,但恰恰是这样的状态,拍出的照片才显得自然,符合我心目中随性的样子。我想,在拍摄时,尽量避免将摄影的思维方式强加给他们,这会束缚他们自然流露的姿态。

在村落拍摄的过程中,我就像大鱼,身后游走着一群“小鱼”——那是一大帮小朋友,把我当成热闹看。当我转过身,他们用热烈又活泼的姿态,积极表达着自己想做镜头里的主角。拍完后,如果递给他们一颗颗糖,他们回馈的快乐,就像这里的阳光一样灿烂。

待在斯里曼高的时间不算长,但它却是此行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我能在这里找到安宁的蓝色,蓬勃的绿色,温暖和睦的橙色……在这一切色彩背后,是深沉醇厚又平静安宁的生活本身。

午时的火车站人山人海,是火热的红色

孟加拉国,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高以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交通状况:堆满了人的火车。所以世界又称它为“火车上的国家”。如果想真正了解孟加拉国,就不要错过这里的火车站。而且不用精挑细选,只要在孟加拉国,任意走进一个火车站,你就能看到“人群聚集”带给你的色彩感。

临近斯里曼高的地方,正好有一个火车站,不巧的是,我去的时候恰逢古尔邦节,很多人都回家过节了,所以火车站的人并没有平日里的多,不过即便如此,眼前的画面依然超乎我的想象。

孟加拉人,特别是孩子们,对外来人总是充满了好奇,有些人甚至觉得被拍照是一件幸福的事。左页,孩子们笑着,冲着镜头竖起拇指;右页上图是斯里曼高的运动设施——用竹子搭成的单双杠。

在孟加拉国搭火车有两层位置,车厢和车顶。较为富有的人会买票坐在车厢里,较贫穷的人为了省钱会爬上车顶,蹭“二楼雅座”的免费车票。一列火车,一线车厢,就这样冷酷地划分了贫富。

我在现场目睹,他们是如何爬上车顶的。每一个人上到车顶,都需要好几个人的帮助,有人在火车下面托,其他人在上面拽,同时被托、拽的人总算爬上了高高的车顶。如果车顶的人,被挤掉了东西,还有人专门在下面捡,人群配合得相当默契。当人上得差不多了,车顶人太多,没有位置可站了,有的人甚至会选择挂在车厢旁,这样也算“上车了”。在人挤人,根本无法下脚的车顶,还有“身怀绝技”的小贩顶着簸箕来回叫卖,兜售商品,惊险程度令人咋舌!

我站在地面上,拍摄准备出发的火车。从车头向车尾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头从各节车厢冒出来,整列火车看似一个流动、浓缩的集市。在镜头中,坐在车厢里的人从小车窗里探头,挥手;车顶的人则纷纷坐着,很多人都没有穿鞋,一排赤裸的脚就搭在车顶边缘。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色彩,然而在这拥簇之中,却让我感受到热烈的红,热浪的红,充满了奇异生命力的红。

孟加拉国,别称“火车上的国家”。左页,沿火车叫卖的商贩,为防打火机丢失,用绳子将其绑在售货箱一侧,供车厢里的乘客使用。右页左图,地面上的人正往车顶投掷掉落的鞋子;右图为车窗里的老妪,以及火车上各就其位的乘客们。

在火车站,我们同来拍摄的一行人只要在某处停留短短几秒钟,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很多人也会拿出手机拍我们,也有很多人主动要求我给他们拍照,或是跟他们合影。一番推搡之后,好不容易撤离现场。

站在和自己平日生活截然不同的、热烈的人群中,我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脑海中出现巨大的疑问:我们在旁观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我们,在他们眼中,来自其他国家记录自己日常生活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我在他们的眼中,又是带着怎样的色彩感呢?

世外小镇兰加马蒂油画般流动的斑斓

来之前,我是通过摄影作品认知孟加拉国的。影响最深刻的,是一部获得国际奖项的摄影作品,出自孟加拉国的一个小镇。到我真正踏上孟加拉国的土地,才发现其实这里的任何一个小镇,都可以诞生获奖作品。

我到达的小镇名为兰加马蒂,它是孟加拉国最靠近缅甸的城市。小镇主要由两条平行的街道组成。一条大路是主干道,路边有很多商铺,这里的铺子虽然陈旧,但是每一间都有它鲜活的颜色;另一条更为窄小的街道,是当地人卖菜买菜的地方。这两条街道最终汇合,通往码头。

在兰加马蒂附近的村落,曾经因某些民族问题,发生过冲突,所以外国游客到这里是需要出示护照,才能登记通关的。我到过其中一些水上村落。这里的村民们每天进出村必须行船,在村中行路则须依靠水上木板。整个村子的道路都用木板搭建,木板一块块人工搭就,把每家每户连接起来,也把村中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角落连接起来。我试着同当地人一样踏上木板桥路,走起来却摇摇晃晃,让人慌张,经过短暂的适应,总算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前往当地的其他村庄也需要坐船,一路行来,我看到了很多渔民以船为家,在船上生火做饭。当地政府为保障外国游客的人身安全,安排军人贴身保护,每每进入一个村庄后,他们便荷枪实弹地走在我们周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军人保护的原因,我接触到的当地人很是淳朴。他们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台织布机,在看到游客之后,村民仅是拿出自家织好的布来兜售。但村民们并不会中文,也不懂英语,所以保护游客安全的军人还会帮忙翻译,甚至帮着砍价。倘若成了一单生意,热情的军人还会主动帮游客提东西。

跟茶园的安静祥和不同,整个兰加马蒂和它周围的村落,氛围都更悠闲一些,但这份平静中又透着与众不同。不通陆路,军人保护,这些特殊情况,都使得这座城镇和它周围的村落带着一丝不为外人理解的神秘。这里似乎与世隔绝,然而其中的每个人,又都在为了生活而忙碌着,每一个细节相互交织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画。

左页为兰加马蒂的街道,商贩头顶提篮,兜售货物。右页上图是密林里耀眼的阳光;下图左,孟加拉的少数民族在劳动间隙抽着水烟,右为水上村落风光:村民们每日划着船进出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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