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重生的达尔文

作者: Kronos

左页图为达尔文的港口,可看出达尔文市平坦开阔的地形和漫长的海岸线。右页,图一、图二为达尔文周边森林和湿地,图三为达尔文军事博物馆内景。

旅居澳大利亚的朋友告诉我,达尔文没有到过达尔文。

他无意讲冷笑话,只是在澄清一个误传已久的说法:澳大利亚最北端的港口城市达尔文,并非因为进化论奠基人达尔文的亲自造访考察而得名。

真相是:1839年,英国小猎犬号航船驶过帝汶海附近水域时,船长约翰·洛特·斯托克斯中尉望向南边原始蛮荒的海岸,忽地想起旧友达尔文,于是用他的名字来称呼这个新发现的港口。30年后,一座小镇依靠达尔文港发展起来,那时它还叫帕默斯顿。1871年,人们在这个区域发现金矿,于是飞速发展,最终形成一座充满活力的年轻城市。1911年,这座滨海城市正式更名为达尔文。

今天,在达尔文及其周边游历,能看见现代文明和古老文化、野性自然有着奇妙的融合:旅游小艇与河湾里潜伏的鳄鱼“擦肩”;原住民在街头与电吉他手共歌;人们用热闹的小摊塞满长街;在落日时分,椰树摇曳的沙滩上一场露天电影正在上映……

达尔文的两次重建战争伤痕与飓风袭击

对达尔文市历史影响最深远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1942年2月19日日本空袭,那是澳洲立国之后首次遭到外敌的攻击;第二件,1974年圣诞前的飓风“特雷西”,几乎把达尔文市夷为平地,堪称澳洲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自然灾害。

现代澳洲原本是英国的殖民地,立国后一直留在英联邦内,并与之订下军事同盟,主要依靠大英帝国来提供本土国防保证。二战开始时,澳洲依据盟约,把大部分主力部队派往欧洲和非洲战场支援英国,而本土防守则寄希望于英国在新加坡的军事力量。当时,澳洲认为只要英国能守住新加坡这个堡垒,整个南太平洋都可以高枕无忧。因此,当日本南进的威胁日益明显的时候,澳洲把剩下的精锐全都调往新加坡增援,而不是加紧部署本土防御……这是澳洲当年战略上的严重失策。

直到战云密布的1941年,澳洲海军才决定在达尔文市建立两座防守要塞,每个要塞有一门9.2英寸主炮,能把巨型炮弹打到27公里外。可是,这种战术思想和日本海军的海空一体作战观念,差了整整一代。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后,接着进攻英国的殖民地马来西亚。1942年2月15日,英军总司令带领十万部队和大量作战物资宣布投降。英军在新加坡崩溃的速度震惊了世界,更震惊了澳洲。日军攻占新加坡后,长驱南下,直指澳洲,但此时大英帝国自身难保,澳洲本土军力空虚,处在亡国的边缘。

日军的进攻速度惊人。在击溃了荷兰在印尼的海军后,2月19日就空袭达尔文市,因为当时日军认为在太平洋上被击败的英、美、澳、荷四国的残兵败将正聚集在达尔文港,想在他们建立新防线之前进行摧毁。日军对达尔文市的偷袭非常成功,以损失三架飞机为代价,摧毁了几乎所有在达尔文市的军机、约50艘轮船和大量设施。澳洲战前匆匆建立的军事要塞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被炸死的军人和平民超过250人。

其后,日军对达尔文市和邻近地区的轰炸持续了21个月。可幸这段时间中,在美国的帮助下,澳洲快速建立起现代化防御体系,并把爱丽丝泉以北的整个北领地列为军事管制地区,疏散达尔文市居民。这是达尔文市的第一次“清零”。

二战结束后,北领地政府对达尔文市实行重建,人口也重新聚集,到1974年已增加到四万八千人。

好景不长,1974年的“特雷西”飓风又给达尔文市带来灭顶之灾。

“特雷西”在1974年12月21号成型,圣诞节前突然加剧和转向,于24号平安夜凌晨三点抵达并肆虐达尔文市,摧毁了所有风力记录仪器。据专家后来估计,当时风力最高达到每小时260公里。当天下午,所有居民都成为了无家可归者。全市80%的建筑被摧毁,66人死亡,数千人受伤。因为达尔文市的所有基础设施不能使用,联邦政府决定撤离所有居民,再一次重建达尔文市。

达尔文市两次重建的“副作用”,就是没有了唐人街,这是因为当年的规划者不希望城里的人们再分种族而居。今天,达尔文市虽不算规模巨大,但美丽整洁,赏心悦目。海边土地基本都建成了公园、学校、餐饮店和住宿地。尽管当地物价稍贵,但房屋极为便宜,且居民收入不低。若想在澳洲定居一段时间,选择达尔文不会让人失望。

慵懒惬意的城市风格最美日落和勇敢者游戏

来到达尔文的人们,一般都会留出两天时间,一天用来享受它的傍晚和沙滩;另一天游览市区及周边,感受它自然野性的一面。

与达尔文港“相遇”最奢侈浪漫的方式,大约是乘一艘游轮,趁傍晚时分登上甲板,手捧香槟,在阵阵涛声中欣赏海平线日落与余晖下的城市天际线。这时,你将看到南太平洋最美的夕阳。许多不远万里造访达尔文的游人,都为这场日落而来。不过,游轮上的远眺只能算浮光掠影,要了解更真实生动的达尔文,还应该去亲近夕霞中的沙滩、椰树,以及岸边喧喧嚷嚷但温馨友好的集市和人群。

达尔文欣赏日落的地点颇多,最受欢迎的莫过于明迪海滩。每年4月到10月间,每个周四和周日的下午四点,明迪海滩的日落集市都会如约而至。届时,大大小小的摊位拥挤在海岸边,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让人应接不暇,空气中弥漫着印尼辣面和西班牙油条的香味,沙爹烤肉嘶嘶作响,抬头便能与不同民族、不同肤色的笑脸擦肩而过。当地的街头艺术家、耍火艺人和魔术师在人群簇拥中表演,引起阵阵惊呼。不少游人会自带一瓶美酒、一张野餐毯,在集市中选上几份心仪的美食,去沙滩上摆开来。热闹氛围中,坐下来享受沙滩的柔软,不慌不忙地品尝异乡美味,看落日渐渐融入海岸线,余晖将海面、椰树与人影都染成温暖的橘色,再惬意不过了。

当然,除了逛集市,还可以去明迪海滩的海滨酒吧端上一杯鸡尾酒,或泡在某个酒店宽阔的泳池里看夕阳西下,更可以随意选择一家咖啡馆,尝尝当地特有的袋鼠肉、水牛肉或鳄鱼肉汉堡。待到天色渐暗,人声微倦,星星点点橘红色灯光在蓝丝绒般的夜幕下亮起……这时,还能用一场电影来消磨时光。

左页,鸟瞰达尔文市内,尽管她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钢筋丛林般的城市景观,但居民们收入可观,海岸线风景宜人,是一个不错的定居地。右页,明迪海滩黄昏时分总会有不少相约来看日落的人。

市内唯一的躺椅电影院,就坐落在明迪海滩附近,仍保留着露天放映的形式,除了播放最热门的独立电影,还配备各种娱乐设施和酒吧。连澳大利亚电影界的大师西格丽德·桑顿和巴兹·鲁曼都是这家影院的忠实粉丝。花16澳元购得一张票,窝在老式帆布躺椅里,感受海风轻拂。幕布后时隐时现的星子,幕前闪烁泛黄的画面与耳边不紧不慢的电影念白,带来别样怀旧的韵味。

看过了达尔文的日落,第二天可以搭乘开放式双层巴士“达尔文探索者”游览市内。大巴每天有两条旅游路线,途径囊括北领地艺术博物馆、军事博物馆、城市画廊、鳄鱼公园和动物园等在内的多个站点。其中,鳄鱼公园和动物园最不容错过,这也是达尔文市内最能诠释“北端风格”的地方——养育着1000余条地球上现存最大的爬行动物湾鳄。

湾鳄通常栖息在海岸边的红树林里,大多分布在南亚和澳大利亚北部。因为它们通常生活在海水里,所以也被称为咸水鳄。在世界公认的23种鳄鱼中,湾鳄是体型最大的一种,成年鳄鱼长达4.26米到4.88米,重408公斤到522公斤。1957年,澳洲西北部的诺曼河里甚至发现过一条长8.64米、重1996公斤的湾鳄。除惊人的体型外,它们还极具领地意识,咬合力超强,耐力出众——可以从澳洲游泳到孟加拉湾,并且,哪怕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也能存活两年。大部分湾鳄以龟、巨蜥、水鸟等为食,体型比较大的个体也会捕捉一些大型哺乳动物,比如水牛、野猪。在澳大利亚,湾鳄吃人和袭击船只的记录屡见不鲜,所以它们还有一个瘆人的名号:食人鳄。

达尔文鳄鱼湾剑走偏锋,专门设计了一项独一无二的勇敢者游戏“死亡之笼”,让游客在水下与恐怖的“食人鳄”亲密接触。他们让体验者进入一个约3米高,可容纳 1~2 人的全透明圆柱形水缸,再将人与水缸一同沉入生活着凶猛咸水鳄的水池中。这时候,工作人员开始在水缸旁喂食,让鳄鱼在离体验者不到30公分的地方“用餐”。当咸水鳄觉察到“入侵者”水缸,会不时张开血盆大口,甚至碰撞笼壁,做出攻击姿势。整个体验过程中有专业摄影师捕捉记录精彩瞬间,最后成片作为“勇气”的证明,交由体验者收藏或炫耀。不能接受“死亡之笼”的游客,可以参加鳄鱼喂食秀、钓鳄鱼以及抱小鳄鱼等活动。

左页,鳄鱼湾“死亡之笼”,游客与咸水鳄在水中共舞。右页,黄昏时分的明迪海滩最是迷人。在这儿可以参加音乐会,看街头艺人在集市与海滩上表演;在酒店安静享受美食;抑或乘游轮观赏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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