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旺沱码头

作者: 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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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源于云南省镇雄县大湾鱼洞乡标水岩的赤水河,是长江一级支流流经滇黔川三省十六县,全程524公里。人们习惯把赤水河从镇雄到金沙段称之为上游,仁怀境内的119公里称之为中游,习水到合江段称之为下游,猪旺沱正好在仁怀河段正中间位置。

猪旺沱上游,紧接茅台河沙坝,位置在茅台街道平行直下的河边,在茅台上中下三个渡口之间的河东岸。往上,是金竹杠、茅台德庄河段的猪儿滩,然后是乌龟石滩至到段江河,经天鼓岩滩而上,最后到达云南源头的镇雄县。猪旺沱的下游,则流经银滩到宋家沱,鲤鱼滩,然后是习水二郎滩,赤水猿猴鸡心滩,滩涂众多,回水沱更是不计其数。

也正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造就了四面环山的茅台特殊小盆地。由于四周的风难吹进来,茅台的河风不易散出去,茅台镇的夏天就非常闷热。湿润闷热的空气,在古镇上空200米处滋养了1598种酱香型酒微生物群,我们称之为茅台精灵。人们不由得感慨,赤水河在茅台猪旺沱这华丽的转弯,形成的特殊区域性小气候,酿造了享誉世界的国酒茅台,造就了举世闻名的世界酱香白酒核心产区。

猪旺沱上游约200米的河西岸,是红军三渡赤水过河的渡口,1935年,毛泽东主席率领中央红军从这里三渡赤水河,经“四渡赤水”后几经辗转顺利抵达陕北,中国革命从胜利走向胜利。

茅台河沙坝,自古以来就是茅台人民休闲的地方,也是茅台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我1963年从中华小学毕业考入茅台二中后,夏天的星期天基本上都在这河沙坝度过的,要么钓鱼,要么洗澡。茅台猪旺沱河西岸上游300米处的河边,有一个丈余高的石块,我们称为“踩江山”的地方,那里是我们茅台娃儿游泳达到中级水平后,从丈余高处头朝下练习投水的地方,只有练好游泳技术,才有资格报名参加来年的茅台端午龙舟竞赛,这让初学游泳者羡慕不已。我1988年迁居茅台河滨街,猪旺沱就在我家门口,有年夏天我从猪旺沱东岸游到河对岸,不上岸直接掉头又游回东岸,这是我引以为自豪的一次游泳。

20世纪80年代以前,茅台河的鱼非常多。茅台二中公路大转弯处有个马店,我多次悄悄去扯马尾巴钓鱼,有一次差点让马踹了一脚。用马尾巴做绳子,用老母猪脖子上的粗壮猪毛制作成小卡子,用约五寸长的高粱枝做浮标,取粗壮猪棕约半寸,中间拴牢马尾,把猪棕弯拢穿上河边特有的黄蚊子作钓饵,在茅台河沙坝外的河中钓鲫壳鱼或烧火佬鱼,每次都满载而归。

春夏季节,你若站在茅台猪旺沱河沙坝岸边,会看见成群的红尾巴鱼,自由自在地在河边浅水处有序地游动。还会看见成群的小鱼在河中此起彼伏地跳跃。夏季在赤水河里游泳,你在水里安静地站一会儿,皮肤就有触动的感觉。仔细一看,许许多多的小鱼已经围住了你的脚丫。如若你躺在阳光温热的河水里,安然不动,一会儿全身就围满了小鱼。你用手轻轻一挥,这些鱼群又结队散开了。等水体安静下来,它们又迅速游回来,围着你的身子,悠闲地轻轻舔咬着。

贵州不产食盐,旧时贵州人餐桌上所用之盐,主要来自四川自贡。川盐入黔主要有四大口岸,分别是经永宁河运至叙永县,再经陆路运往贵州毕节各地,称为“永岸”。自綦江至贵州桐梓县松坎,再到遵义黔北等地,称为“綦岸”。从涪陵沿乌江至丙安、思南等地,称“涪岸”。经赤水河运至茅台,再经鸭溪或金沙运到贵阳、安顺等黔中腹地,称“仁岸”,而仁岸的主要码头就是茅台猪旺沱。因为盐运,造就了贵州四大商业古镇茅台,从而形成“蜀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的繁华景象。

赤水河自古以来是西南地区的黄金航道,自我记事起赤水河就是通航的。每当夜幕降临,运盐及运物资的牯牛船到茅台猪旺沱停靠,拉船纤夫们疲惫的身影,自小就烙印在我的心灵深处,他们下河洗汗,他们用顶锅煮饭。纤夫们雄浑的船号声至今不忘:“(领)拉倒:(众)嘿;(领)幺歪哟:(众)嘿;(领)叶歪哟:(众)嘿;(领)幺歪哟:(众)嘿;(领)叶合幺歪:(众)嘿(众)嘿咗嘿咗嘿咗嘿咗;(领)拉倒:(众)嘿;(领)幺歪哟:(众)嘿;(领)叶歪哟:(众)嘿;(领)幺歪哟:(众)嘿;(领)叶合幺歪:(众)嘿(众)嘿咗嘿咗嘿咗嘿咗……”还有《拉船歌》:“手扒纤道背朝天,纤绳搭帕不离肩。双脚踏陷青石板,纤夫常年在河边。”

茅台河段的木船,大多只能载重八吨左右,牯牛船载重可达10吨。拉船的纤夫需五六个人。船在急流险滩里逆行,他们光着脚板,光着膀子,很多时候短裤也是用一块布围在腰间所替代,短裤根本就没封底。他们肩上背着用布袋做的肩带也叫搭帕,搭帕连接在纤绳上,纤绳连接在船的桅杆上。不管在乱石绝壁还是荆棘丛生的纤夫道上,只见纤夫们弓身箭步,肩上的纤绳都绷得紧紧的。有时还要手脚并用,真是手抓地脚蹬沙,拼死拼活把船拉,一步一步在河岸边艰难地行进。船上的前后驾长除掌握航向外,还用篙杆撑着船。每撑一篙杆就大吼一声:“船儿要上滩滩来了哟,幺幺喂,拉倒。”驾长的吼声伴着纤夫们的船号声在空旷的河谷深处回荡。纤夫拉船是一项非常危险也十分吃力的劳作,从来就没有尹相杰、于文华演唱的《纤夫的爱》那样“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的柔情和浪漫。如今在赤水河畔许多峭壁岩石上,还有无数深深浅浅的纤痕。

神秘的赤水河也曾经几遭几难:五十年代末全民大炼钢铁大肆砍伐树木,到六十年代初期烧山开荒,赤水河两岸的树木和植被受到了严重的破坏,造成水土流失。七十年代末人们用雷管炸药装在瓶子里炸鱼,成了当时“改善生活”的捷径。八十年代改革开放赤水河沿岸的酿酒作坊数量急剧增加,赤水河的水体受到了污染。九十年代发明了用电瓶打鱼。在那个年月,为了单纯的发展经济,我们亏待了赤水河,赤水河遭劫了。

2019年12月27日,国家发布《关于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范围和时间的通告》,从2020年1月1日起实施10年禁渔。2006年8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核心区》保护碑,立在茅台猪旺沱上游九公里处的赤水河德庄河段猪儿滩河岸边,原怀庄酒厂1983年建厂处,现为茅台酒厂25酿酒车间顺河大道外侧。如今,实行河长制4年来,赤水河鱼类品种已达126种,鱼类数量即将恢复到五六十年代数量。

在美丽蜿蜒的赤水河上,茅台猪旺沱是个回水沱,是个老码头。在神秘的茅台镇上,猪旺沱是个老地名。在传奇的“四渡赤水”伟大转折中,“毛主席由此过河”。“蜀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家唯储酒卖,船只载盐多。”川盐进入贵州寻常百姓家,猪旺沱是个集散地。进入新时代,仁怀市正在打造世界酱香白酒核心产区,而猪旺沱,已成为核心区的圆心点。毫无疑问,猪旺沱也必将见证神秘的茅台镇实现一个又一个的华丽转身。

猪旺,亦诸旺,诸事皆旺也。我对猪旺沱码头的感情很深很深,所以,我要放歌猪旺沱,日日歌唱我们今天的美好生活!

图为茅台老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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