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恐袭让美军极端主义问题浮出水面

作者: 王梓涵 王波

新年恐袭让美军极端主义问题浮出水面0
2025年1月1日凌晨,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市发生汽车冲撞人群事件,造成15人死亡。图为1月3日,人们用鲜花、蜡烛悼念遇难者。

新年第一天,一名美国陆军退伍军人在新奥尔良市驾驶一辆饰有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旗帜的皮卡,撞向一群正在庆祝新年的市民,造成15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另一名现役美国特种部队成员在拉斯维加斯特朗普国际酒店前,将一辆特斯拉皮卡引爆,造成车内一人死亡,七人受伤。这两起恐袭事件再次将美军内部潜在的极端主义问题搬至台面。

美军事人员备受极端主义“青睐”

极端主义在美军内的滋生发展并不是新议题。在2021年发生的“国会骚乱”事件中,有超过1500人受到联邦刑事指控,其中现役和退伍军人的比例达到了17.5%,比例之高远远超过其他职业从业者。

仅在2021年“国会骚乱”事件发生的前一年,联邦调查局对美现役和退伍军人展开的143项调查中,就有68项针对国内极端主义。全美恐怖主义研究和应对恐怖主义联盟此前发布的一项研究发现,从1990年到2022年,有451名具有军事背景的人犯下了极端主义罪行。在实施大规模杀戮的极端分子中,具有军事背景的人数是从未服役人数的2.4倍。数据显示,在过去30年里,参与极端主义犯罪的退伍军人人数激增了350%。在1990年至2022年内犯下或策划大规模伤亡袭击的极端分子中,军事背景超过了犯罪历史或心理健康问题等因素,成为最常见的特征。

这些美国军人之所以犯下极端主义罪行,往往是因为受到极端主义组织的诱导。许多极端主义组织或团体盯上了军人具备的武器操作与执行力等能力,试图通过引导和怂恿退伍或现役军人“认识来自政府或主流社会的背叛”,激起其对政府或社会的愤怒,并将暴力行为框定为“对真正国家的英勇捍卫”,进而动员其开展极端主义活动。极端主义组织成员本身具有一定战术和任务规划经验,这也使得现役和退伍军人更容易受其影响,最终被拉拢。

此外,由美国社会矛盾催生的极端主义情绪在美军内也颇具影响。据美军内部民调显示,随着美国近几年社会矛盾激化,超过1/3的现役军人和超过一半的少数族裔军人在他们战友身上观察到了白人至上主义迹象。参与民调的大部分受访者认为,白人种族主义对国家安全的威胁比美国国内与伊斯兰教有关的极端组织更大。

政府应对措施多样但效果有限

针对美军内部极端主义问题,2021财年的《国防授权法案》明确提议,国防部须跟踪和报告军队中的极端主义活动。此后几年,退伍和现役军人参与极端主义暴力的问题得到了更为细致的研究和应对。

在2021年“国会骚乱”发生几周后,仍有不少军人和退伍军人参加了一些扰乱秩序的抗议活动,企图阻挠总统权力和平移交。事发后,国防部长奥斯汀利用60天时间对全军进行国内极端主义问题培训,取消了全军非核心任务,以解决军队内部突出的极端主义问题。培训结束后,国防部长下令成立了“打击极端主义活动工作组”,负责研讨更新极端主义的定义,研究国防部如何更有效地识别和处理有极端主义倾向的新兵。

2021年12月,工作组发布了研究报告和系列建议,但只有部分建议后期得到落实。除了对极端主义活动定义进行了扩展补充,国防部还在军人退伍前需接受的询查中增加了有关极端主义的内容,以鼓励退役军人继续反对极端主义组织,警惕被极端情绪激化,并及时向有关当局报告可疑活动。

但相关举措的效果备受质疑。一是该举措缺乏足够透明度。非党派、非营利监督机构美国监督组织曾起诉国防部,要求国防部提供可以深入了解军方反极端主义工作的文件,公布军队开展的针对极端主义活动或意识形态问题的调查研究。二是军内对相关举措的态度不一致。不少军内人士认为,国防部预防极端主义倾向的政策没有明确主题,缺乏有效组织和后续讨论。

尽管如此,一些民主党人和极端主义预防专家仍然对国防部的相关政策表示支持。他们认为,即使美军中只有少数极端分子,他们也可能构成巨大威胁。但这些举措并没有获得美国国会保守派的认同,他们不希望在这个问题上花费更多时间与金钱。这也导致拜登政府任内的努力或将随着特朗普的上台而化为泡影。

或将持续恶化

暴力极端主义是一个相对较新的研究领域,虽没有一套经过科学验证的预防极端主义的方法,但实践证明,更多元化的人员组成,意味着美军有更多机会去挑战和改变一些军人在原来同质化社区形成的刻板印象,防止他们对其他种族产生激进态度。美军和美国社会一样,是一个由不同种族和身份组成的集体。美国社会的意识形态矛盾难以解决、预防和隔离,导致美军内部的极端主义情绪往往也难以根除,而且容易被特定社会事件激化。

随着特朗普强势回归,美国国内白人至上主义或将再次反弹,并随着其他因素一道,进一步激化美军内部的极端主义情绪。首先,特朗普政府可能减少对军内极端主义的关注。民主、共和两党本来就因政治利益斗争,对相关议题态度相左。拜登政府时期的相关政策常会被共和党称为“政治猎巫”,遭到刻意阻挠。特朗普提名的国防部长皮特·海格塞斯此前就一直公开反对民主党有关“觉醒”文化的包容性政策。其上任后,很可能对国防部现有措施进行整改,撤除军中跟踪报告极端主义事件的机制。此外,由共和党占据多数席位的国会已计划取消国防部一些预防极端主义举措的资金。

其次,美国军人的保障问题仍难得到有效解决。美司法部资助的一项研究表明,当人们面临失败的人际关系、失业、心理健康问题,或是有创伤经历或参与犯罪的历史,都可能使他们容易转向极端主义活动。相较其他群体,军人更易遭受生理或心理健康、薪资以及脱离熟悉的体制等现实问题考验,进而导致他们产生极端思想或被极端组织招募。

虽然美军面临的极端主义挑战在很早以前就已显现,但其突出特点和相关极端事件的增加都反映出目前美国社会矛盾的激化。如果特朗普再次执政后对于相关问题的关注减少,极端主义问题将继续存在于美军之中,更加难以得到纠正,成为影响美军战斗力与维护美国国家安全的重要隐患。

(王梓涵为国防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美国研究中心助理,王波为国防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美国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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