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王

停车的时候忘了拉手刹，溜车怼在后车的保险杠上，不用找交警也知道，我的全责。我赶紧跟人家点头哈腰赔不是，公了私了，由人家说了算。好在撞得不严重，人家看我是个女司机，还是新手，而且都住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不跟我计较，赔了几百块钱了事。当然，我的车也得补块漆。鉴于我认错态度特好，人家建议我去两站地外的一个修车厂，说是个小厂，但老板人厚道，价钱公道。

听人劝，吃饱饭。这一去，居然遇见了熟人，没想到，小崔就是这家修车厂的老板。十多年没见，小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那激动劲儿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虽然作为一个修车的，对于上门的客户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开心。互相问过近况，听说我当了记者，他一副恍然的表情：“有一次我听秋生哥说他有个记者朋友，原来就是你啊！”

说起来，要不是小崔，我也不会认识秋生。

那时候我刚上大二，勤工俭学，课余给超市当导购发小广告。但凡哪天课程少，我就往超市跑。学校在市郊，一路挤公交车去市区，不堵车也要个把小时。我和小崔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公交车上。

十几年前，智能手机刚刚问世不久，手机支付技术还不成熟，出门身上还是要带点儿现金的，扒手们还没大量失业。而且，那会儿的手机也没如今那么多功能，公交车上的低头族还不是普遍现象。我是个穷学生，用的手机还是大键盘的诺基亚，能玩的游戏就一个贪食蛇，也就没多大兴趣。坐在公交上，我不敢打瞌睡——怕丢东西，那就只有东张西望。小崔就在这个时候进入了我的视线。

小崔的目标是一个打扮挺洋气正在看手机的中年女人，趁着公交起步停车人们站立不稳，他几次试图下手都没成功。凭我那点儿可怜的社会经验判断，他是新手。但我更嫩，忍不住就要大喊抓贼，却被旁边一个男人按住了肩膀。我吓了一跳，突然想起了电视剧里的情节，在车上作案的小偷都是有同伙掩护的。我这是遇上小偷的同伙了？他是不是在警告我？

那个阻止我的人就是秋生。后来知道，他盯一个盗窃团伙很久了。据说这个团伙的老大不一般，不但扒窃手段高超，还会化装，除了团伙里的几个亲信，没人知道此人是男是女，多大岁数。最近贼王经常在这条公交线路上出没，秋生就是来车上蹲点儿的。小崔偷东西他当然看见了，但他的目标并不是小崔这样的小角色，怕我坏了他的事，才示意我不要出声。为了让我放心，他做了一个“警察”的口型，我看懂了。

那边小崔还在埋头苦干呢。对中年妇女下手不成，他又盯上了身边一个老头儿，老头儿裤兜儿里鼓鼓囊囊的，连我都能看出是钱包的形状。前面红灯，公交车突然减速，车里的乘客都随着惯性晃悠了一下。等恢复正常，我注意到老头儿的裤兜已经瘪了。

小崔得手了，就开始往门口挤，他要争取在失主反应过来之前下车。可公交车到站还有一段路，小崔大概是觉得放弃之前的目标有点儿可惜，挤过那个中年妇女身边时再次出手，这回他运气好，又得手了。

秋生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他一起下车。往后就简单了，小崔刚钻进小胡同打算看看今天的收获，就被秋生摁住了。这家伙真的是新手，连抵赖都不会，老老实实认了。秋生原本打算让我当个旁证的，我都没机会。交出赃物的时候，小崔脸色变了，上上下下翻自己的口袋。我诧异，明明看他在公交车上下手两次，他交出的也是两个钱包，应该没错嘛。可小崔说，他自己的钱包不见了——三个钱包是放一起的，可现在只有他偷来的两个，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惦记别人兜里的东西，先看好自己的。

秋生最先反应过来，小崔遇见高手了，八成就是小崔下手的两个目标之一。他赶紧打电话布置在下一站埋伏的同事拦截，可还是晚了一步，老头儿和那个中年妇女都没找到。两个钱包里都只有点儿零钱，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让秋生尴尬的是，事后也没人到派出所报案，更没人认领那两个钱包。

鉴于小崔是初犯，秋生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继续在那条公交线路上扮演扒手的角色，引贼王出来将功赎罪，但那个贼王再也没露过面。案子不了了之，秋生把小崔介绍到朋友的店里，让他学门手艺，好自食其力。小崔也算争气，终于混出了模样，如今不但开了个修车厂，连娃都有了。

提及往事，我和小崔都不禁唏嘘。我问他：“那两个乘客，到底哪个是贼王？”

小崔摇头。

那么，读者朋友，您知道吗？

（11月30日截止答案，参考答案见第12期，“十一月侦探榜”见2023年第1期）

责任编辑/季伟

请问：谁是凶手？

参考答案：

凶手在墙上留下血字，就是要给警方造成一个错觉，凶杀是11点半之前发生的。晓雯曾经回到过现场，而且没有开灯叫醒受害者，知道这个情况的人只有雷鸣。他把晓雯送回家，又返回郑亚楠的公寓，想趁郑亚楠酒醉之机偷点儿大麻，却被郑亚楠发现，搏斗中失手杀了人。于是他伪造了这样一个现场，只要警方确认凶杀发生在11点半之前，就不会怀疑到他。

九月侦探榜

（从第9期与参考答案相符读者中随机抽出）

陈兴成（北京）袁立波（上海）龚丽（天津）

朱德勤（重庆）宋春国（河北保定）徐岷中（四川成都）

丁存刚（山东青岛）夏妍（广东广州）冯永明（吉林长春）

沈均辉（浙江杭州）林胜斌（广西南宁）王涛（河南郑州）

覃延芳（湖南长沙）周雄文（江西南昌）董安勇（辽宁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