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追忆似水年华
作者: 德夏

柏林。几度梦回的柏林。一别经年,几欲淡出我的生活,而2024年的欧洲杯,又将柏林,这个我曾经生活过十余载的德国首都重新拉回我的记忆。
说到足球,德国是任何一个资深球迷都无法回避的国家。谁不知晓“足球皇帝”贝肯鲍尔?谁不知晓“金色轰炸机”克林斯曼?谁不知晓独力抗衡西班牙皇马、巴萨,英格兰曼联、曼城,法国巴黎圣日耳曼,而依旧屡占上风的拜仁慕尼黑?一部德国体育史,半部在足球。
从1930年迄今,国际足联共举办过22届世界杯,8个国家赢得过大力神杯(最早名为“雷米特杯”,1970年因巴西队取得3届世界杯冠军,永远拥有了“雷米特杯”,从1974年起开始使用新的冠军奖杯“大力神杯”)。其中,老牌足球强国巴西独占鳌头,共赢得5次,德国和意大利并驾齐驱,分别赢得4次。紧随其后的则是赢得3次的阿根廷、赢得2次的法国,英格兰和西班牙各赢得1次,敬陪末座。对了,早年间,南美小国乌拉圭也曾拿过2次。上述数据足以说明德国在足球世界不可动摇的强者地位。


德国足球不仅在世界杯上光彩夺目,在欧洲杯这个技战术水平甚至超越世界杯的顶级赛事上,亦屡屡称王,迄今共获得3届欧洲杯冠军,与西班牙并列第一。
德国足球的峥嵘往昔
作为资深球迷,我第一次观看欧洲杯是1992年在瑞士的苏黎世,那一届的欧洲杯充满传奇。两德统一后重新组建的德国队在决赛中以2球完败最大的黑马丹麦。4年之后,德国队卷土重来,夺得了1996年的欧洲杯。但从那时起,德国足球经历了长达10年的低谷,直到“年轻的菜鸟”克林斯曼出山,接过国家队教鞭。一支焕然一新的德国队出现在世界足坛,带来了一场青春风暴——他们凭借强健的体魄和充沛的体力,以全攻全守的打法,如水银泻地的攻势,攻防转换之迅速,令对手几乎窒息。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简单的倒脚,犀利如手术刀般的直传,彻底打乱了对手的阵脚,撕破了对方的防线。这支年轻球队的三条线上,看不到世界顶级的名将,在他们的战场上,没有马拉多纳式的“千里走单骑”,也鲜见贝克汉姆的“圆月弯刀”,但就是这种给对手强大压力的打法,克敌于无形之间,令对方束手无策。
俱往矣!
昔日球场上的翩翩少年,除少数如托马斯·穆勒等还以老迈之身在球场上奔跑,其他俱已淡出江湖。在法国、英格兰、西班牙、阿根廷等主要赛场对手克服人才断层,新星辈出的同时,德国的后起之秀却寥若晨星。这不由让人怀念起克林斯曼时代的青春风暴……


德国足球的辉煌与黯淡,似乎都与首都柏林无关,这让柏林的球迷非常沮丧。柏林唯一出色的球队是柏林赫塔,就是这支冠以德国首都名字的球队,居然在德甲中都难以立足,在2022—2023赛季德甲联赛中竟然被降级到德乙!好在柏林的球迷不曾因此萎靡,依然为德国足球在世界足坛冲击王位而呐喊,依然为拜仁慕尼黑、多特蒙德等俱乐部在欧冠等顶级赛事中纵横驰骋而加油!
但今年的柏林不能置身事外了。根据欧洲足球协会联盟的决定,2024年的德国欧洲杯将在柏林等10个城市举行。各路诸侯捉对厮杀之后,最终将于7月14日在柏林的奥林匹克体育场决出最终的王者。这对柏林的球迷而言,简直是泼天的惊喜!
遍览柏林的人文荟萃
作为东道主的柏林,自然不会对远道而来的球迷吝啬,想必会把柏林最美、最有特色的一面呈现给全世界。作为客居柏林多年的异乡人,我不惮向球迷们推荐一二。
首先是菩提树下大街(Unter den Linden Strasse)。不过,球迷朋友切勿望文生义,此“菩提”非禅宗的“菩提”,只是译文而已。这条林荫大街东西横贯柏林市中心,是柏林最著名的街道,其历史之悠久简直令人咂舌——始建于1573年。18世纪初,普鲁士王国的腓特烈大帝开始在道路两侧大兴土木,使之成为德国最华贵的一条大街。在菩提树下大街中段的中心位置,竖立着一尊气势恢宏的雕像,其原型就是腓特烈大帝。在腓特烈大帝雕像的南北两侧,分散着鼎鼎大名的洪堡大学校舍。
当今的洪堡大学,名气与美国的常青藤大学以及英国的剑桥、牛津等世界名校相比,已经弱了许多。但当年的洪堡大学及其前身柏林大学的名气乃至实力,都让其他国际名校难忘项背。洪堡大学创办于181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是德国最高学府和世界学术中心。作为世界上第一所将科学研究和教学相融合的新式大学,洪堡大学被誉为“现代大学之母”。在洪堡大学及其前身柏林大学的历史上曾诞生过57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这是个惊人的数字。如果把洪堡大学比作科学和文明的星空,那么他们及其他在人类文明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洪堡人”就是星空中璀璨的星座,爱因斯坦、普朗克(创立量子理论)、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代表人物)、马克斯·冯·劳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马克斯·玻恩(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亥姆霍兹(能量守恒发现者)、赫兹(证实了电磁波的存在)、哈伯(找到了从空气中获取氮肥方法)、薛定谔(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马克斯·韦伯(代表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格林(格林兄弟中的威廉·格林)、叔本华(哲学家,唯意志论创始人)、谢林(唯心主义哲学家)、海涅(文学家)、魏格纳(倡导大陆漂移学说)等大师都曾在洪堡大学学习或任教。
如今的洪堡大学依旧在国际教育界和科学界拥有一席之地,虽然已经是此一时彼一时了。花期已过,再美的花,总有谢的时候。
与洪堡大学隔桥相望的一片古老建筑,虎踞龙盘一般矗立在菩提树下大街的东端,5座古希腊神庙式建筑里陈列着 6000年人类文明史中各个时期的珍贵文物。这里就是博物馆岛,由柏林新、老博物馆以及国家美术馆、博德博物馆和佩加蒙博物馆组成。这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建筑群,早在 1999 年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古老的博物馆配上高耸于一侧的柏林大教堂,古老沧桑中透着旧日帝国的王者之气,让人不由得追忆起柏林逝去的年华……
如果说菩提树下大街的东段人文荟萃,那么它的西端则是另一番景观。菩提树下大街的尽头是著名的勃兰登堡门,雄伟的凯旋门顶端中央立着一组青铜雕塑。雕塑主体是胜利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多利亚,女神张开翅膀,驾着一辆驷马两轮战车,手持带有橡树花环的权杖,花环内有一枚铁十字勋章,花环上站着一只戴着普鲁士皇冠的展翅鹰鹫。
出勃兰登堡门右行不远,即是德国议会大厦,它在纳粹德国时期名为帝国大厦,是纳粹德国的象征。1945年,苏联红军攻克柏林,取得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的最后胜利。这场由苏军著名将领朱可夫亲自指挥的战役,即以攻克帝国大厦为胜利标志。相信许多朋友还记得那幅著名的照片:几名红军战士在战火中将胜利的红旗插上帝国大厦的穹顶!
正对着勃兰登堡门的一条笔直街道由若干条街组成,最后一条街有个响亮的名字——俾斯麦大街,该名字来自普鲁士的铁血宰相俾斯麦。这条街的尽头便是2024年欧洲杯决赛的主赛场——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
奥林匹克体育场的前世今生
奥林匹克体育场,顾名思义,自然与奥运会有关。在历史上,德国曾经举办过两届奥运会,即1936年的柏林奥运会和1972年的慕尼黑奥运会。但实际上,德国本来可以举办3届。1912年,国际奥委会本已决定1916年奥运会在柏林举行,但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1914一1918年)正酣,德国又是参战的主要一方,奥运会被迫停办。虽然奥运会停办了,但当时的德意志帝国政府已经聘请奥托·玛赫设计比赛场馆,并将之命名为“德意志体育场”。20年之后的1936年8月,柏林终于如愿以偿举办了奥运会。
当时德国已沦入纳粹的控制之下。纳粹政府聘请奥托·玛赫之子维纳·玛赫为总设计师。维纳·玛赫在弟弟华特·玛赫协助下,将父亲修建的德意志体育场拆除,在原址新建了可以容纳11万名观众的庞大的奥林匹克体育场。与体育场同时诞生的还有五月广场、森林剧场及奥林匹克钟楼等配套建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