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瓦尔巴群岛：“熊孩子”出没，请注意

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北极熊妈妈带着熊宝宝，冰天雪地里上演温情一幕，我们在北冰洋的冰冷空气中，聆听着斯瓦尔巴这座孤独冰岛上北极熊的生存之歌。这个充满奇迹的地方，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比电影更精彩的剧情，主角当仁不让是“熊孩子”。

北极冰冷的海域附近生存着19个北极熊种群，总共2万多头。其中挪威的斯瓦尔巴群岛更有着“北极熊王国”的美誉，约6万平方公里的群岛上生活着几千头北极熊，挪威政府把这里65%的地方划分成3个自然保护区。我们的北极航线围绕群岛一周，大家都期待着看到海冰上的北极熊。

北极熊依赖海冰漫步、繁殖，并且作为平台捕猎海豹。每年夏季，海冰融化后，这些大家伙会花几个月的时间在陆地上生活，吃鸟蛋，或者吃点浆果、植物的根茎之类的食物，在此期间，它们进食有限，直至冰冻期到来才重新开始捕猎。因此北极熊如果想要存活下来，离不开海冰。

环西斯匹次卑尔根岛的航行

海达路德邮轮展开的极地之旅主要以北冰洋的一部分——巴伦支海（Barents Sea）为主，围绕斯瓦尔巴群岛（Svalbard）航行。而斯瓦尔巴群岛包括北纬74度至81度、东经10度至35度之间的所有岛屿，最大的当属西斯匹次卑尔根岛（Spitsbergen）。

西斯匹次卑尔根西海岸的航行要经过多座壮美的峡湾，每天有两次登陆。每个无人岛都是一本精彩的故事书，讲述着人类活动的历史，特殊的地质地貌，野生动植物，等等。今天要登陆的红孙岛（Hornsund），位于西斯匹次卑尔根岛崎岖西海岸的最南端，属于西斯匹次卑尔根国家公园的一部分，人类在此的活动主要是捕鲸和采矿，历史则可以追溯到400年前。

一上岸，我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海滩上怪石林立，一座高耸的山峰拔地而起，高处的岩壁上，栖息着成千上万只鸟儿，非常壮观。脚下是大片的绿色苔藓，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头顶盘旋着各种鸟儿，荒野之美尽显无遗。此刻天公也作美，逐渐放晴，阳光照耀下的缥缈雾气中，峡湾呈现出不同的地质景观和绮丽风光。据说，1610年当英国人乔纳斯·布尔驾驶着友好号到达南部海岸时，红孙山便是他看到的第一座山，如果天气晴朗，甚至七八十海里之外就可以看见。他派了小船登陆，当船员返回时带回来一支驯鹿角，他便把这里命名为“Hornsund（鹿角之意）”。如今，我们乘坐舒适的“前进号”追随先人到达这里，欣赏到了同400年前一样壮观的景色，不能不说是种幸运。

每日航行在未被污染的北冰洋中，千年的冰川闪烁着蓝色光芒，恍如童话般晶莹剔透。登陆艇劈风斩浪，向着冰川驶去。越接近冰川，海面上的浮冰越多，朦胧中，一座庞大的冰川逐渐出现在眼前，那便是摩纳哥冰川——因20世纪80年代摩纳哥王子阿尔伯特二世来此地探险而得名，这也是我在斯瓦尔巴见到过的最威严壮美的冰川。蓝色的冰幕大约有6公里宽，30—60米高，犹如一道围墙，将山峰与大海隔开。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从海上接近冰川，出于安全考虑，小艇没有靠得太近，在几公里外停了下来，关掉引擎。眼前是一个灰暗的世界，北冰洋上雾气蒙蒙，其实这才是北极的常态吧，有海雾的时间远远大于晴空万里的日子。在这片最纯净的地方，美景似乎都被“抹杀”在浓雾中，浮冰悄无声息地从面前飘过，发出幽幽的蓝色荧光。

突然，远处冰幕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呲呲”声，不知道具体位置，加上眼前雾气笼罩，寻不到声音的来源，直到发现冰块儿从冰幕上扑簌簌落入海中，我才意识到，想举起相机时已经晚了。然而能听到冰裂的声音，足以激起狂热的心跳，这世界尽头的美丽不光是用眼睛看的，原来还可以听见冰裂的美妙声音。风雨中我们返回大船，每个人冻僵的脸上红扑扑的，却掩饰不住兴奋与满足，见识到大自然的神奇，是极地旅行带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进入白色世界

今年8月，我们乘坐的挪威极地邮轮“前进号”绕过群岛最北端，沿着东海岸一路南下，进入浮冰密集区域，那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从此开始，船上的每个人都睁大眼睛，随时准备发现北极熊的踪影，因为浮冰是它们的“狩猎场”。此时的北极处于“极昼”，基本都是白天，因此在任何时间都有可能发现它们。我告诉前台，无论何时发现北极熊，都要打电话到我房间。因为如果是深夜遇到北极熊，怕打扰客人休息，不会在广播中通知，只有客人要求才打电话到房间里。

凌晨一点左右，我突然被电话叫醒，赶紧穿衣服。此刻外面的天空依旧很明亮，很多游客已经聚集在甲板上，原来200米开外的海冰上有母子两头北极熊。据说小熊应该有一岁了，长得很健壮，本来和熊妈妈趴在冰上休息，看见一艘大船过来，它好奇地站立起来张望，然后毫不犹豫地向我们的船跑过来，熊妈妈拦都拦不住，只能跟在“熊孩子”后面。

跑着跑着，前面的浮冰断了，小熊迟疑了，跳到对面的话，距离有点大，虽然北极熊是游泳健将，能够以每小时10公里的速度游几百公里，但显然它并不想掉到水里，把皮毛弄湿了。踌躇之余，熊妈妈及时赶到，似乎在耳边鼓励小熊勇敢跳过去。有了妈妈的鼓励，小熊终于纵身一跃，跳到对面的浮冰上。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忍不住鼓掌。

小熊愉快地朝着“前进号”跑过来，一溜烟地跑到了大船下面，所有人都扒着船舷往下看，我们实在太幸运了。可爱的熊孩子还站起来同大家打招呼，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北极熊，恨不得跳下去拥抱它一下。在这鲜有人烟的地方，白雪冰山之间，一切都散发着野性之美。北极熊的家园，是我见过的最迷人的极地风景。

这头小熊皮毛非常干净，年龄越小的北极熊越白。但其实北极熊的毛发并不是白色的，而是透明的中空管，因反射周围的光线而呈现白色。雄性北极熊的体重在400—700公斤之间，雌性也在300—450公斤之间，它们约25厘米宽的大爪子是天然的“雪地靴”，10厘米厚的毛皮可以隔热、储存尽可能多的能量。乍看小熊吐出的舌头竟然是黑色的，后来发现其实是深蓝色，因为舌头上密布静脉血管，看上去像黑色的。北极熊的皮肤倒是黑色的，只是被毛发掩盖看不出来而已。

距离人类太近，母熊显然不放心，一再催促小熊离开，小熊有些恋恋不舍，边走边回头。母熊更愿意多花些时间觅食，只见它不停地在冰上嗅着什么，北极熊有灵敏的听觉和嗅觉，能闻到1米厚冰层下海豹的气味。环斑海豹是它们的主要食物，偶尔它们也会捕食髯海豹、鞍纹海豹和冠海豹等。除此之外，海象、海鸟、鱼类、小型哺乳动物都在它们的食谱上，有时也会打扫腐肉。

严酷极地的生存之道

我们的好运才刚刚开始。第二天，我们继续在浮冰海域搜寻北极熊的踪影，这一次，北极熊出现得更富有戏剧性。下午四五点钟，“前进号”驶入浮冰区，破冰的过程中，冰块碎裂搅动海水，带起下面众多的鱼，不少海鸥尾随大船“捡漏”。晚上8点多，我正在房间里休息，突然，船上的广播响起：前方出现北极熊，请大家立刻前往甲板。

“熊在哪里？”大家急切地在冰面上搜寻，终于在前方1点钟的位置，约200米开外，我看到了3个身影，那是一头母熊带着两头小熊。“前进号”又缓缓向前开了100多米便停下了，按照极地航行的规定，不可以过于靠近北极熊，尤其是带着熊宝宝的，怕干扰它们的生活。考虑到小熊的安危，母熊谨慎地和我们保持着距离，去到一处较大的浮冰上。

母熊看样子有些疲倦，在冰上躺下休息，要养活两个熊孩子实在不易。小熊还没有断奶，母熊需要足够的营养才可以保证它们健康活下去。这两只约6个月大的小熊，在母熊旁边自顾自地玩耍起来，它们是天生的卖萌高手，憨态可掬。北极熊产期一般在11月底至来年的1月，通常会有两个宝宝降生在母熊冬眠的巢穴里。小家伙们刚降生的时候体重只有600—700克，眼睛也没有睁开，它们生长迅速，到了春季和妈妈一起出窝的时候就已经有10—15公斤了。和母熊一起生活两三年后，小熊才会独立生活，独立后的“年轻”北极熊要到五六岁才到达性成熟期。

两只小熊天真无邪一副不知忧愁滋味的样子，它们还不知道极地大自然的严酷。每年春季的海冰解冻和秋季的海冰封冻大致限制了北极熊捕猎、寻找配偶和繁殖后代的时间。海豹是北极熊的主要食物，它们会在冰面出没和休息，北极熊则在冰面上追踪抓捕海豹。然而，一些气候模型显示，到本世纪中叶，北极的大部分地区将无冰可寻。由于全球气候持续变暖，北极地区的冰盖不断融化，北极熊的所有栖息地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食物短缺使得只有1/3的小北极熊能活到2岁。

夏季，北极熊不得不寻找替代食物的来源，它们有时会试图通过捕食鱼类、海鸟和鱼虾等来填饱肚子，但这些食物并不是它们的主食，也无法提供足够的能量和养分。北极海冰的减少对北极熊的生存造成了巨大影响，活下去，这原本就是生命最简单的驱动力。

眼前这冰天雪地里上演的北极熊母子温情一幕，让我的心里多了一份惦记，只是它们的家园还能存在多久？

（责编：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