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种瓜岁月

作者: 赵耐业

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一直是一个勤劳勇敢且极具智慧的人。他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能吃苦,爱劳动,各种农活儿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无论耙耕还是播种,他都能轻松应对,堪称全能。

尤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父亲对于种瓜果蔬菜的专长,在我们生产队里,他可是出了名的种瓜能手。他种出来的瓜总是格外甜,那甜蜜的滋味仿佛能渗透到人的心底。

记得1970年6月,生产队里刚销售完第一茬儿西瓜,销售价格高到每斤瓜一角钱。晚上社员们集中在生产队队部里学习。队长问我父亲说:“今年的西瓜行情好,我们能否再种一茬儿?”我父亲说:“立秋过后,天变凉,怕秧苗遇冷萎缩。”队长又说:“赵叔,我们少种点儿试试行不行?”父亲说:“好吧!”第二天,父亲就带着他的五位种瓜能手下田了。那时候种的西瓜名叫“二黑皮”,它皮是墨绿色的,个头儿滚圆、娇小。父亲带领着五个人,索性在瓜田边搭起草屋,大家都住在那里。

在那三个月的实验期间,父亲可谓日夜坚守。白天,他守护着那些嫩绿的秧苗,仔细观察着它们的每一点儿变化;夜晚,他依然坚守在田边,生怕那些调皮的小动物来破坏秧苗。他不辞辛劳,眼中只有那些寄托着希望的瓜苗。整整三个月,他就这样默默付出着,用自己的汗水和心血浇灌着这片希望的田野。

终于,秧苗开花了,那星星点点的花朵仿佛是对父亲努力的最好回应。慢慢地,花落了,一个个如碗口大的西瓜结了出来,看着那日渐长大的西瓜,父亲和其他五位叔叔阿姨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期待。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冷空气席卷而来,父亲他们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西瓜遭受了冷空气的无情袭击,瓜苗的叶子都被冻得蜷缩起来,这可急坏了父亲和叔叔阿姨们。他们在田边急得团团转,想尽各种办法来挽救这些即将受损的瓜苗。

他们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用白色的塑料薄膜覆盖在瓜苗上。大家齐心协力,迅速行动起来,生产队保管送来一车塑料薄膜,生产队队长喊来全队的社员,大家马不停蹄地干了起来,大家将塑料薄膜小心地覆盖在瓜苗上,周围用土培好,仿佛给瓜苗穿上了一层温暖的保护衣。接下来的三天,大家的心都悬着,期盼着冷空气快快过去,期盼着瓜苗能够安然无恙。

三天后,冷空气终于离开了。当父亲他们小心翼翼地揭开塑料薄膜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欣喜若狂。塑料薄膜下面的瓜秧依然是嫩生生的,叶子还是绿油油的,瓜还是圆润润的。看到这一切,父亲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也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顾不上满身的疲惫,满心欢喜地拍打拍打周身上的灰尘,脱下沾满泥巴的布鞋,在路边石头上摔打几下,穿在脚上,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天傍晚,父亲回到家里。当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我们姐妹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抑制不住的喜悦。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仿佛有星星在其中跳动。我们姐妹围绕在父亲身边,迫不及待地想听他讲述这次种瓜实验的点点滴滴。

父亲坐在桌前,缓缓地向我们诉说着这三个月来的艰辛与不易,还有那面对困难的焦急与彷徨,以及最终战胜困难后的激动与兴奋。我们姐妹听得入了神,仿佛能亲自感受到父亲所经历的一切。

那晚,我们全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母亲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说丰盛,也就是西红柿炒土豆丝和白菜炖粉条,但平时我们是吃不到的,以此来祝贺父亲他们的试验成功。

父亲用他的行动向我们诠释了什么是坚持,什么是努力,什么是责任。他的身影在我们心中变得无比高大,他就是我们生活中的榜样,激励着我们在面对困难时勇往直前,永不放弃。

那一年,生产队里的分红震惊了全公社,每个全劳力每天挣到了一元零四分钱,在全公社社队分红榜上名列第一。在之后的日子里,父亲依然坚守在他热爱的土地上,继续用他的勤劳和智慧创造着美好的生活。而那一次成功的种瓜经验,在我们的家乡推广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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