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外一首）

那天  田野上

腿上裹满泥土  指甲嵌满泥巴

抽起喇叭烟  圈圈烟雾锁定他的心思

瞬间打起了盹儿

那天  赶着牛  扶起犁

在辽阔  深邃的泥田上

一条长鞭  抽痛了山歌  抽远了清风

被犁耕开一道道人生的水沟

种下他的背影

那天  裹紧头巾

把羊子赶在白花花的水路上

信天游满山飘

片片白雪落在山坡

那是贪婪的羊子  啃薄了阳光和青山

那天  拨开寒光

把冷冷的大白菜码在叹息的板车上

一根绳子捆紧破棉袄  像纤夫

碾过的雪痕与单薄的身影多么亲近

市场上出卖吆喝和冷暖

那天  脚背上被冬炸出一道道血口

仿佛撕裂我疼痛的心

刀削老茧  碎落的粉末

又有谁能称出他的苦涩和辛酸……

母 亲

褴褛的衣服  破旧的黄鞋

花边的草帽……

我在盘点她的家当

清贫  苦涩  辛酸……

土地叫来春秋  清点她身上的家产

一个盘泥巴坨  把泥巴盘成花朵

读懂日历上  节气心思的农妇

就是我的母亲

把谷雨  清明  芒种  霜降……

种在田间地头  把日子打造得有声有色

又有滋有味的女人

就是我母亲

我曾把母亲锄草

摘稗子闪烁的背影

看成一株麦子或稻穗

曾把玉米捋着胡须

看黄土讲述母亲沧桑又美丽的故事

我去问问被黎明叫醒的门闩

为何偷走母亲的青春

我去叫回母亲脸上的鱼尾纹

为何缝合不好手背上

被冬炸出的血口

母亲是田野写出的史书

是炊烟熬成小村幸福的味道

我终于明白

土地是母亲温暖的港湾

是永不陨落的太阳  是我心中的菩萨

眺望黎明湖畔的后海湾

泪水盈眶下的黄土堆

我的母亲

来世再做您的亲儿子……

作者简介：

朱书田，男，笔名万田。系回归文学社滹沱河分社社长、山西诗词学会会员、定襄县诗歌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青年文学家》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