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梅(外十一首)
作者: 任东波南国夜里的篝火 星辰跌落的光
火焰的热情 在心的殿堂里
驱散着夜的黑暗
北国飘雪中 你温暖了彼岸
蝶翼般纸质的花瓣 是一个流浪诗人
彩色的诗笺 走出黑白的囚徒
在三角梅上 写一首虹一样的诗篇
用三角梅叩响你的心扉
热情的风浪将忧伤冲淡
南国浪漫中携手 采撷一颗红豆
北国冰封的爱 再续前缘
今夜 月光如水
今夜 月光如水
所有的思念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
恰似盛开的白莲 又像佛的眼
静谧而深远
你淋湿月光的发梢
滴出的心事 也温润了我的心田
让我湿滑的心事 也插上翅膀
在月光中飘荡 飞越万水千山
到达你浓密的林间 枕着你的长发
轻轻吟唱一曲
《诗经》里的《今夜无眠》
如果 你的月光流过思念的河流
注入我的湖畔 我的岸边
一定会盛开 你情有独钟的白莲
如果 命中注定
你只停留在另一个彼岸
就让月光捎去遥远的思念
传达深夜的冷暖
椰树下的爱情
椰子树下 你的长发甩出的月光
和着温煦的海风 让湿漉漉的情愫
在我的眼波上挂满了风帆
在我的心田间 洒满了椰果的芬芳
我笔直的树干 无枝无蔓
从此 思念简单得无牵无绊
巨大的羽毛 是对你丝丝的怀念
硕大的绿冠撑起你生命的伞
不分季节的花开花落
在等邂逅你的缘
那炸开的树叶 如重逢时的烟花般耀眼
站在季风的海岸 一等就是千年
一等就是天涯海角 海枯石烂
牵 挂
你的花朵 在我的忧伤中开放
我的树木 在你的孤独中生长
我的左手 捧着自己撰写的诗集
我的右手 紧握着你牵挂的缰绳
你是兰花 开放在南国的花房
我是白杨 独立在北国的山冈
我托秋风 捎去一片落叶的余晖
你拜月光 寄来一缕花草的芬芳
我在故乡 你走过的阡陌上彷徨
你在远方 我向往的港湾里歌唱
牵挂成雪 我的诗句被严寒冻伤
思恋成霜 你的歌声被深山阻挡
时光如旅
告别小站 忧伤喘着粗气
泪水呜咽着嘶鸣 思念的绿皮列车
缓缓挥手 告别的白杨
节节后退 躲在时光身后
月台孤零零站立 原地不动
所有站台都招呼着
青丝变成白发的等候
一切都没来得及表达
恋人已步履蹒跚
背回的行囊 空空如也
只有发黄的记忆
同手杖叮咚作响
小站的古树 驼背的姿态
不屑一顾 春去秋来
永久站立成 不变的记忆
君子兰
窗台上的君子兰
整个冬天都在和我谈论
我以文字雕琢成的诗句
她说 她很温暖
在我的春天般的小屋
等待下一个春天
是她一生中的幸福
她说 透过阳光
能听见江南的橹声
她要用花朵 感谢我冬天里的呵护
她说 不喜欢
院子里的牵牛花
随便地攀附一根枝条
并把它浅薄的花朵
开在别人的胸前
她说 她是我诗里的魂魄
是我年久走失的情人
她喜欢端坐在我的诗里
像端坐在《诗经》里一样
听司马相如的琴声
她请求不要在冬天
把她送进北方的冬野
她要陪我在温暖中走过冬天
岸 边
芦苇筑起的小屋
点亮灯火的一刻风
沐浴着我的灵魂 期待你归来的孤舟
即使没有带回你许久前的承诺
林子里 所有的故事
都停留在 我为你升起满月的休止符里
只有我的目光在起航
我不想让思念成长为一棵古树
任由鸟雀繁衍搭巢
并被思念的藤缠绕
也不想让思念荒芜
如岸边被风不断吹拂 摇曳的野草
我夜晚的星 尽管浩如烟海
在你的明月之下 也会黯然失色
只有你的橹声 才是我动人的歌
我会收藏你的每一粒风尘
和你不经意间
从远处带回俗世里动听的故事
那精心编织许久的网
无所畏惧春去秋来
我依旧会在明天的河岸边
等候晨光再一次冉冉升起
山楂红了
自从婚纱般洁白的花
被吻过爱过后
我就躲在叶子下
羞涩地一等就是整个夏天
苦苦地修炼中
只是偶尔伸出脖子
去偷偷饮几滴雨露
我要百般感谢 我绿色的盖头
很少能让过往的行人看见
我青涩的模样
山楂红了 红了
所有人都想掀开我的面纱
把我的红面颊裸露在充满阳光的秋风中
我只好把整个秋天的红晕
摇来摇去 并顺手扯下太阳的丝线
当作自己的衣衫 让秋天红得灿烂
我用红色的脸不断提示采果子小哥
不要遗忘节令
不要让我在秋风中等得太久
我已经很熟很熟
如约而至的日子
不要把一丝一点的笑容
放在你故事的院子里
完完全全带给我 你整个的快乐
趁人不留意的时刻
牵着我的手住进小院
海 岸
海鸥 从你的眼飞上我的额
你坐着的石头 是万年前我的化石
海风吹散你的长发
也吹皱了我心的港湾
臂膀里有一弯明月 只属于你
所有消息都不曾停歇
像展翅的海鸥徘徊而去
那艘搁浅千年古船的甲板上
已长满神秘 记载传说的咒语
不相信黑夜漫长
海鸥一声鸣叫就是晨光
不必去远方
诗就在你眸里闪烁
像一首童谣 一叶扁舟
请不要膜拜里程碑上前人的谎言
面对孤独的灯塔 告别万家灯火
要飞 就飞上云端
让哨音穿越蔚蓝
那个小院
空坛子 听风带来的音符
一只麻雀站立在酒的情绪之上
怀念侠客的午后
豪情在风尘下 窃窃私语
阳光的温度很低 草丛挤在角落
彼岸花开放时 依旧是陪伴
老树皮 将树的故事情节
干裂得前言不搭后语
鸟巢上掉落的枯枝
呆呆地一动不动 任凭蚂蚁爬行
日历千年不变的行程中
都是过往
滴滴答答的流水账
查不清的输赢
大 寒
阳光 气喘吁吁
老牛般拉拽着严寒
在时光的农历中爬坡
立起的衣领 缩短了脖颈
蜷缩的身躯低矮着
让寒冷成为悬崖
虫蛇 冬眠在深处
仅有的一点儿温存
成为冻土的随葬品
冰冻 让河流一动不动
越积越厚的坚冰
压着深沉的河床
堤岸 最后的坚守
蒿草开始折腰
柳丝成为冬天的马鞭
严寒 灵魂的洗涤剂
虔诚开始祭拜先祖
又一个五谷丰登走来
南国 蜡梅正在盛开
并把春天的热情
一寸一寸推来
村 口
村口 一棵老柳用春天的嫩枝条
拍打着冬青上 冬天遗落的尘埃
那棵树是爷爷辈们构筑的守望
送行的母亲 佝偻着身躯
整理着我远去的戏装般的行装
村口 古城堡的石磨盘旁
父亲 收起坚如磐石的腰杆
旱烟的星火 是告别的炊烟
迷乱了我向往远方的眼
把皱皱巴巴的希望 塞进行囊
塞进一个春夏秋冬的轮回
村口 我从皮肤到心灵在战栗
也许在某刻
在远方的远方回望
村口 又会成为下一个远方
父母还在等候
磨盘一动不动
柳丝依旧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