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
作者: 李宝鸿爱人姐妹五个,三妹名字取得挺好听的,叫燕,可能是我岳父希望她以后能够展翅高飞吧!我家是兄弟俩,所以非常羡慕那些有姐姐疼妹妹爱的小伙伴,因而我和爱人的姐妹们处得很好。
三妹个子不是很高,眼睛大大的,长长的睫毛盖不住她的灵气。三妹一年到头也不见几件新衣服,平时进来出去穿着很朴素,走路风风火火,一看就是个麻利人。我第一次走进岳父家门,就见到三妹头上罩着毛巾,坐在一个铁架子旁边打苇帘,只见她麻利地把一根根打磨得光亮的苇竿依次伸到架子里面,随着左手转动摇把儿,绳子打结后就把根根苇秆做成大小不一的苇帘。四妹呢就在旁边削苇皮,左手拿着一个铁片夹子,右手抓一把苇秆放进铁片夹子里,经反复打磨后,把干干净净的苇秆放进三妹座位一边的桶子里。在三妹身后的板柜上,摆放着一大摞干干净净的半成品苇帘,等攒到一定数量后就送到收购点。三妹见我进来,忙不迭地站起来,朝屋里喊:“爹,来客了!”
三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勤劳、朴实。后来我问起爱人,也验证了我的想法。其实姐妹中就属三妹聪明,最不该辍学。大姐早已出嫁,大哥和二哥在上高中,由于当时家里人口多,家里供不起那么多学生,就和三妹、四妹商量愿不愿意回家放牲口。四妹是自己不愿意上学,三妹心里则是一百个不乐意,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是多么想上学啊,想念老师,想念同学,想念那丰富多彩的学校生活,可父母的心思她也清楚,如果再坚持上学家里就有可能揭不开锅了。
从此以后,每天早上当太阳露出笑脸,当村里的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背着书包有说有笑地去上学时,三妹也牵着牲口出村了。调皮的同学见到三妹就说:“燕啊!你怎么不上学,改扯牛尾巴了!”三妹把辫子一甩,笑着回道:“就你那榆木脑袋,就是用钻钻也不开窍,以后还不是和我一样扯牛尾巴!”
有时候三妹也和我爱人开玩笑地说:“这就是命啊,要是我当时上学,现在也能和你一样穿得干干净净的,做教师了。”
“做教师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也是很辛苦的,不做教师是体会不到的!现在你不也挺好嘛!”话从爱人嘴里说出来,爱人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后来三妹嫁到南村,虽说不是一个村,但比一个村还近,两家就是一百多米远。也是岳父岳母觉得亏了三妹,就想把三妹留在身边,一来是自己也还能干,多少还能帮三妹看看孩子,农忙时也可以帮点忙;二来等自己老了,近前有个亲人也方便。
自此以后,三妹的担子就更重了,既要照顾好自己的家庭,也要侍候好公公婆婆,还要不时地回娘家看看。家里地里,里拾外晒,虽说她是一柔弱女子,却也和男子一样风里来雨里去。太阳晒黑了本来红润的脸庞,秋风刮肥了四季的服装。有一次,有人问起三妹:“你和徐老师谁是姐,谁是妹啊?”三妹幽默地回复:“论文化,徐老师是姐姐;论庄稼活儿,我是姐姐!”
时光如水,滋润了农家人的心田;日月如梭,织就了善良人的梦想。
三妹自己虽没有飞上蓝天,但她的孩子给她争了一口气,以笔试和面试均第一的好成绩被夏津县实验学校录取了,并且还谈了个德州的姑娘做女朋友。
“在这么远的地方工作这不就成了人家的儿子了吗?”三妹边烧锅做饭边自言自语,“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女儿在身边也好啊!”
“现在交通条件越来越好了!以后都会有车的!一个电话不就飞回来嘛!”我岳父倒也挺会劝人。
“说是那么说!怎么也不如在身边好啊!”
“南村放驴的张木在爹娘身边,好啥啊!”张木上学成绩很差,不开窍,现在还没有对象,天天放驴。“张木”成了傻瓜的代名词。
听我岳父这么一说,三妹笑得合不拢嘴,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火光映红了三妹的脸庞,“一个村里有几个张木啊?”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姐妹多了自然事情就多,一牵扯到经济利益就让姐妹们犯了愁。
因为小妹下岗后苦于没工作,正巧南村在公路边上划出了一片宅基地,姐妹俩一商量就计划共同出资在沿街盖一幢二层小楼,让小妹经营一家书店维持生计。当时说好了所有权归三妹,小妹什么时候不干了就把店转给三妹,自己多出点资也行。两家一拍即合,吃亏占便宜的也到不了别人家。一年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书店营业了。后来看到村里孩子们大多没人照管,小妹又开了一家“小饭桌”,由于小妹认真负责,很快就得到了村里人们的信任,“小饭桌”还真就越开越大了。三妹见缺少人手,也主动帮着照管起了孩子。
可是好景不长,政府为了幼儿安全,明令坚决取缔不规范“小饭桌”,特别是在公路沿街房经营的。这样一来,小妹先后投资近二十万的设施就面临打水漂的境地了。看着自己苦苦经营了九年的“小饭桌”面临取缔,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桌椅板凳、空调电视,还有墙壁上亲手画的儿童画,这让小妹想起了自己创业的艰辛,一向要强的小妹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姐,我去城里找工作吧!孩子也该上小学了,这个店就转给您了,这些设备您看着处理吧!您有钱就把我投的钱给我,没钱以后再说!”
“小妹,你投的资我必须得给你!并且这房子现在升值了啊。九年前咱俩投了不到三十万,现在七十多万了!我得给你一部分啊!”三妹和小妹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你是咱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我是姐,孩子也上班了,生活压力比你小,你两个孩子都要花钱,虽说钱多钱少到不了谁家,我不能让你吃亏!”
“从我上学到现在,你和其他姐姐们都一直照顾我,我心里有数,以后缺钱我再问你要,现在不还能过嘛!钱我就不多要了!我还年轻,等我哪一天有钱了,姐妹们谁缺钱还不是一句话!”
就这样姐妹俩一个要给,一个不要,僵持不下。
我岳父知道了这件事,高兴地说:“家和万事兴,当初盖楼时你姐妹们也都帮了不少忙,这不就是亲情嘛,人活在世上几十年把钱看得稍淡些,亲情无价。燕虽说没念书,做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大人怎么做,以后的孩子怎么学,你们姐妹俩互敬互让,我打心眼儿里高兴。要我说,前期盖楼时燕家出力不小,燕的投资多少得分点,欠小燕的工钱别管及时不及时了,该结清就得结清!这样你们相互抵消后,就按七十二万的最终价格均分吧!”
“别说钱的事了,说得我头都大了!咱爹爱吃水饺,我剁馅你和面,咱包水饺去!”三妹拉着小妹的手向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