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娘!

作者: 郑凤英

今天是正月十二,也是娘离开人间的第十一个忌日。按中华民族的传统习俗,大年还没过完。娘啊娘,我的亲娘,您怎么这么急着和爹团聚呢?爹也仅仅走了一百天啊。

想想我的爹娘,这一辈子吃了不少苦,受的累是很多人想不到的。爹娘相比,娘更不容易。在我幼年模糊的记忆里,娘是我们兄妹五个的顶梁柱。

爹离开家时,我家最大的哥哥还不足九岁,我的姐姐比我大一岁多,我也不足五岁,下面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娘还怀着我的大弟弟郑心正。娘虽然是个孕妇,但全家人生活的重担全靠她一人扛,我还有一个眼睛不好的奶奶。那时的娘在众人眼里就不像女人,也不像孕妇,她简直比有些男人还能干。

村里有几个男人要赶着牛到漯河市去卖牛,漯河市离我村七十多里路,娘也跟这些男人一样,赶着家里的牛去漯河市卖牛。村里人为娘捏了一把汗,生怕她把孩子生在路上。奶奶为她准备了几块尿布,让她带上,并叮嘱她:“在路上生了男孩给我抱回来!”奶奶言外之意是嫌娘生的女孩多了,我家在大弟弟郑心正没出世之前,四个孩子只有哥哥一个男孩。好在娘在卖牛的路上,没有出现惊险的场面。卖牛回到家的三天后,大弟弟郑心正就降生了,是娘自己为自己接生的。娘生过弟弟之后才叫醒奶奶。奶奶第一句话就问娘:“你生的是男孩还是闺女?”娘说:“是个男孩。”奶奶这才慌忙起来,看她的第二个孙子。

娘生下弟弟不到满月就开始干活儿了,因为家中有这么多嘴要吃要喝,没有娘,这些家人就没法儿活。比我小两岁的妺妹郑湘生病了,因为家中生活不好,家里又没钱给她治病,我可怜的妺妺很快就离开了人世。这对我娘的打击极大。娘每天白天干活儿,晚上想妹妹,每每想起她那死去的闺女,她就失声痛哭。娘一哭,我的兄弟姐妹们也都跟着哭,这样度日如年的生活,在我的童年留下了永久的记忆。我家的兄妹们都很懂事,尤其是我的哥哥郑殿卿,他当时虽然不足十岁,却顶替了爹的责任,只要他能干的活儿,尽量不让娘操心。他拿着铁铲子,把割过麦子的麦茬,一点一点地铲回家烧火。人民公社成立以后,哥哥为公社割草,高高的草捆背在他的身上,远远望去,看不见人,只望见一大捆草在慢慢移动。

1958年,我所在的团场从内地接人,娘带着我们一家人,和姑父范德安来到新疆。到达新疆后,姑父就参加了工作。而娘却为了照顾家里的孩子们,失去了当正式职工的机会。娘是个闲不住的人,夏天公家的麦子收割完后,她就带着家中的孩子们在麦茬地里复收麦子。娘心中一直坚持“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想法。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娘每年都要拾些麦子。三年困难时期,我的家人基本没饿过肚子。这全是我能干又泼辣的亲娘的功劳。娘为了全家人能活下去,她这个半大脚的女人,一直在拼搏。

人说爱拼才能赢,娘正是靠着吃苦耐劳的拼搏精神,才能带着全家人和我爹在新疆重逢。来到新疆后的生活也不容易,因我家孩子多,娘虽然不是正式职工,但连队的活儿她也没少干。娘参加过五七排,她跟大伙儿种过地,拾过棉花。兵团连队人干的农活儿,娘基本上都干过。娘来到新疆几十年,为了边疆的建设,曾经出过力、流过汗,为边疆作出了贡献。

2011年11月1日,爹去世了,享年八十九岁。爹刚刚走了一百天,娘紧随爹也去了。娘十七岁时,就和十八岁的爹结了婚,两人厮守了七十多年。虽然在长年的生活中,两人也曾有过磕碰,但人生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我的父母携手走过了七十年的风雨人生,他们互敬互爱、不离不弃,相扶相持地走过了一年又一年,一直走到了白发苍苍。

今天是娘的忌日,我在内心呐喊:“娘啊娘,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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