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头山游记

作者: 黄建平


汽车穿过乡村的田野,沿着惠河高速往河源方向一路驰骋,隔着一座又一座长满绿色的山。在四角楼站出口,缓慢而行,左转入金龙大道,约五百米即到。远远的,就是象头山了。蝉鸣、鸟语,花香,还有潺潺流水、小桥人家,又加上朋友的屡次推荐,当你真正置身于此情此景时,便豁然觉得象头山是一处负阴抱阳的世外蓬莱啊。此乃算得上真正的旅游胜地。

几年前,一位去过西藏的朋友与我把茶品茗时说道:“林芝太远,象头山很近。”那时,我还不知他所说的桃源仙山就在博罗,就在象头山。在我的印象里,唯有南昆山是耳熟能详的存在,它就像我的青春时期珍贵的记忆。毕竟,我的整个青春韶华抛洒在那个号称“北回归线上的绿洲”—南昆山。我在南昆山派出所任职的数年,熟知天堂顶和川龙瀑布,以及那里的朴实乡民,就连那里的每一株植物我都能感受到亲切的气息。

自然是上帝最美的艺术作品。从自然里生长的象头山更是美不胜收。诗人来到这里,再美好的诗句都无法形容象头山的天然美。看山是山,看山又不是山;观水是水,观水又不是水。在这里,你能感受树木和花草都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我眺望群山,抚摸身边一株在微风中摇曳的黄色的花,我突然觉得,那些花朵的颜色很像当年唐代的星光,在这片神灵的土地上散发着生机勃勃的美。

前人的足迹是历史,更是文化的遐想。9月16日下午,我第二次驾车驶入象头山景区。我想再次感受一下象头山,感受它的天空有多蓝,它的群山有多辽阔,它的阳光有多耀眼,它的山路上还有多少沉淀的故事与细节。可惜,时已初秋,不能相见那目之所及的庭园美景、落英缤纷。须臾,手机通讯失去了信号,我和现代社会暂且失去了联系。远离尘嚣,不再做被颈椎病困扰的低头族,这是不是也算一种返璞归真呢?

依稀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你的心里拥有怎样的风景,你看到的便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又有诗云:“象山藏明珠,禅寺悟佛心。宝塔藏舍利,佛恩沐众生。”象头山的明珠禅寺与龙门县城的万寿古寺大相径庭又异曲同工,后者熙熙也隐于闹市,前者愔愔乎归于深山—雾气缭绕,林木葳蕤,随风飘荡的天籁之音,置身其中足可以宁静致远,心静恰似一汪泉水。路边粗壮的榕树参天蔽日,红灯笼点缀着空间,禅寺山顶呈莲花,莲花座中现观音。

“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我心观音,世间凡人皆是菩萨。

开枝散叶的阳光和我的脚步,拾阶而上,209座形态各异的观音化身慈悲微笑,众星捧月般环绕天池,天池正中一座手捧和平鸽的和平观音映入眼帘(由汉白玉构成,高约23.9米,重79吨),落进心境,带来天地般的坦荡与宇宙般的宽广,令我的灵魂不再流浪,令我的心归隐于这片无边无际的澄净。而观音殿里的观音,是由一整块缅甸玉石雕凿而成的千手观音,整尊重达8吨。

山高天阔,行云流水。仙境般的象头山被誉为北回归线上的绿洲,“象山云海”属于惠州八景之一,它的绮丽壮观是毋庸置疑的。象头山的怪石是出了名的,其山体基石由花岗岩构成,经过万亿年的地壳运动,孕育出本地特有的石蛋景观,比如蟹眼顶的飞来石和风动石,两块没有根基的巨石却自始至终、不弃不离地存在了千百万年,又比如大人岩、小人岩、阿婆髻、石仙桃、蟾蜍落河、乌龟上水等,皆为大自然的匠心独运之作。站在刀削斧劈般的百丈崖上顿生“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苍山林海尽收眼底。由三堆池沿约三公里长的生态路径徒步前行,偶有竹林斑驳,炎热中挟来一席荫凉,走到尽头就会看到小金河的源头潺潺流水,附近林中有株倔强的树抱石。我能够想象,若干年前一粒种子经过一次偶然,一阵风,或者飞翔在半空的鸟儿匆匆排泄,不经意地落在巨大的石头上,又不经意地孕育,生长出一株树,从而茁壮、茂盛。

这里的石头也是通灵的,它们把世界上最好的语言都隐藏在自己的身体里,听由这人间的每一个旅人来读懂它们。你来这里,感受和体验的不仅仅是一种风景,还能收获属于生命的风情。这里有惊鸿一瞥的风景,也有深情悠远的故事。

象头山乡野之醇酒,经久弥香,动人心扉。如果来到象头山不到雷公峡漂流准是场遗憾,好比到了天门山却忽略了蹦极—站在起漂点可以遥望到观藤潭和燕子崖,小心翼翼地坐在水果色的橡皮筏上,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那一刻,我们真的是随波逐流,不能掌控自己。平缓的水面还可以用手撩水,平缓之末就是一个斜冲,瞬息之间河水随着落差轰然涌入橡皮筏里,整个人随之颠簸,砰的一声回落到橡皮筏,冰凉的溪水溅过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个喷嚏—木桨呢?还紧紧握在手中。试想,及至湍流处只能徒劳地划着木桨,哪里还有闲暇分辨何处是青蛙石、猩猩峡、虎跃峡和百尺潭。五台八潭都在一片惊叫中飞速倒退,人与橡皮筏一起左摇右晃地跌入潭中,胆大的高声大叫直面那骤然飞溅起的水花,胆小的一声不吭死死抓住筏边的绳索。等到适应这一切,或者橡皮筏漂到平缓处,惬意随之袭来。漂至中途,一块又一块溪石不经意地出现,或者似乎触手可及,或者滑润地擦过橡皮筏底部,或者需要伸出木桨用力撑过去。

散落无尽欢乐的雷公峡,显山露水,围绕着象头山苦心经营着自己的奇特与险峻,更是状若天然的鬼斧神刀之地。

缓慢地归于平静,在那竹林幽静处斜躺在橡皮筏里,抬首欣赏远处连绵的群山、缥缈的浮云,感受山涧微风,聆听淙淙水声,恍若置身仙境,时间淡为须臾,岁月化作刹那。在象头山采风结束了,时间飞快流逝,一切都是那么如梦似幻。

我欲乘风归去,而象头山一直在风的吟诵里,自古至今吟唱着自然界的情怀与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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