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代号阿尔戈

我从苏联时代开始，在莫斯科住了好多年。在这里，我发现海明威的作品是当地书店经久不衰的畅销书。

莫斯科作家也喜欢海明威，张嘴闭嘴《老人与海》或者《永别了，武器》什么的。开始我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同属“迷惘的一代”的原因。后来，我读了克格勃侦察员瓦西里耶夫等人写的《克格勃在美国》才恍然大悟，原来海明威曾是苏联克格勃的红色间谍。

这使我想起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英国情报机构的“剑桥五杰”，也为苏联克格勃效力，他们在苏联和俄罗斯一直受尊重。所以，海明威的小说在俄罗斯受宠不足为奇。

《克格勃在美国》的作者之一，是苏联前克格勃侦察员瓦西里耶夫。他利用职权，复印了《1930—1950 年克格勃在美活动档案》，总量达1.1 万多页。之后，瓦西里耶夫与美国档案专家维恩施坦因秘密签署合同，打算共同出版苏美间谍纪实文学丛书。

1996 年，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指控瓦西里耶夫涉嫌泄露国家机密，准备对其实施抓捕。瓦西里耶夫在中情局特工的掩护下，携档案资料逃亡英国。13 年后，他与人合著的《克格勃在美国》在美国出版。

据瓦西里耶夫披露，海明威1940 年在哈瓦那与苏联克格勃代表相识，他主动对他们说：“我想帮助你们。”1941 年，海明威被克格勃正式招募为间谍，代号为“阿尔戈”。1941 年底，克格勃通过美国卧底马克西姆转告海明威，可能派遣海明威前往克格勃感兴趣的国家工作。海明威表示同意。

紧接着，1942 年至1945 年，克格勃与海明威分别在伦敦、哈瓦那都有过接触。尽管克格勃三番五次召见海明威，但并未给他安排任务，而是不断对他进行考察。最终，克格勃得出结论，海明威是“可以使用”的人。

但到1949 年，海明威却又因为“工作毫无建树”而被克格勃列为“不再联系”的人。1950 年，克格勃却又将他列入“建议恢复联系的人”—因为苏联克格勃当时正在准备策动法斯特、考德威尔和斯坦贝克等美国著名作家加盟，所以克格勃准备再度启用海明威，让他出面与上述作家铺垫关系。但实际上，海明威并未在这项任务中发挥什么作用。

1950 年10 月，克格勃查明，海明威支持托派，还写书攻击斯大林。于是，克格勃与海明威彻底决裂。

海明威虽与克格勃决裂，可是他的苦难刚刚开始。50 年代中后期，海明威患上了极为严重的抑郁症，感到美好生活都已结束，创作灵感也已枯竭，情绪变得极度低沉。瓦西里耶夫认为，海明威患病有两个原因：第一，海明威认为克格勃对他先招募后遗弃，既不尊重也不信任他；第二，海明威受到美国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和监控，内心充满痛苦、绝望和恐惧。

海明威生前曾对私人秘书霍奇纳说，联邦警探不仅跟踪他，还密查他的银行账户，甚至窃听他的电话，连外出都不得不搭朋友的车，免得警探跟踪。

1961 年7 月2 日，海明威用自己那把心爱的猎枪，在爱达荷州凯彻姆的家中自杀，死前未留下任何遗言。1980 年，美国联邦调查局对外宣称，海明威与克格勃的交往记录与分析卷宗长达150 页。其中15 页至关重要，鉴于涉及美国国家利益，至今不对外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