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器（外二首）

用最柔软的泥，筑我满身悬挂的风的哀歌

用最轻的乐声，唤醒我心里的干裂

在夜里，我是唯一还在猎取历史记忆的眼睛

泪水千年，我从一片水的阴影中醒来

带着黏稠的伤口。血流在了哪里？

旋转。月球的光围绕着成堆晒干的土块

我的无形手臂穿过世界，拾取土地

孕育的孩子。婴啼声贴满周身

飞走的鸟鸣在火里掉落隔年的翅叶

埋怨集

我在梦里写了一首长诗

牵引出一条长蛇

蚂蚁列队，由心的指引

溢出梦碎裂的嘴唇

如果我变成一只蚂蚁

我将把一天交给一只空瓶，搬运

搬运词句，搬运我已死的头颅

堆筑我的新房，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城里没有我想要的诗意

房屋在交易所里争相喊价

稗子笑我，翻动手的海浪

在唇边止步，犹似时针

回荡在一和十二之间

退却，弹奏我缭乱的静脉

擂响体内的鼓声，歌唱忧郁

是的，忧郁，春天把忧郁

散在春田里，在秋夜流出

蔷薇花丛，从所有食粮的

人们身体里长出

声音

倾听大海体内

摇动的声音。我们的门

讲述一个早年的传说

从那边群山送来的

风，跌落进锁舌里

凌乱的铜色锈斑

钥匙在此歌唱了

多年，扔出几个转音

到原始荒原

——从生到死的隔膜

在你的耳蜗碎裂

倾听一枚果实体内

大海的笑声。夜摇动

微微颤动的落叶

【作者简介】施严妍，女，二〇〇三年生，广西灌阳人。现就读于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作品见于《青春》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