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响器(外一首)

响器在黄昏吹响

一字一板，字正腔圆

夜晚被吹成薄纸

挽着灯光在风里摇摆

声音在村庄里走动

走进每一个房间，每个角落

池塘河畔，灶台鸡埘

如一块一块青砖灰瓦筑起乡村的房舍

在中原农村，响器用尽力气

把一个人的一生吹奏

脚步踉踉跄跄

响器在旷野吹响

含着冰，吹出一缕一缕的血丝

让春天的太阳低于零度

把一场暴风雪吹在亲人的心上

响器是乡村的亲戚

出生时不吹，送别时吹响

把一个人再次送进母亲的子宫

把春天的蓓蕾送回树体

乡村的黄昏

黄昏像一群调皮的孩子

被夕阳拉着走进树林

大片的寒凉紧紧跟随

这时候，我们格外想念母亲

在乡村伺候土地一辈子

后来可以走进城市

母亲却被骨骼的疼痛按在床上

有时候

母亲忍不住发出呻吟

像风摇动树林

能听到坚硬的树干发出咔嚓声

暮色里，麻雀惊飞

慌乱的翅膀扇动天空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