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嘉书院（外二首）

涉水而行

从《洛神赋》里拓印出

丰腴的肉身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几只白鹭临溪飞翔

竹林复制一块块灵感

她来自淼淼江波

曾与水心亭合影

跟活字印刷馆的汉字促膝长谈

每次都紧跟队伍，不离不弃

生怕迷失于荒凉尘世

此刻，小楠溪上

她正提着网鞋，挽起罗裙

冲你而来，多像

永嘉书院半山坡

那抹紫荆花

红得发紫

碎给你看

鸟鸣园

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的

有时是闹铃，有时是鸟鸣

公园里渐次沸腾

那些像秤砣一样的尤物

悬浮于树梢，唱歌

它们都是经过发声训练的歌手

多像我父亲

年轻时在油轮上发出的电报

叽叽喳喳，很快

被另一只同类获取、共振

它们集体发声，擘画出

早春城郊靓丽的图景

我知道，它们啁啾

并非因为樱花、海棠或紫荆花

以及四周那一小块春天

远山有雾

远山腾雾，那是从许多幅水墨画中

提炼出来的江南

雾遮蔽了山体，让它自身

悬浮成山

只有这种乳液才能融解

一些比棱角更坚硬的东西

譬如嶙峋的岩石，尚未疏松的骨头

以及站在浓雾里的深深回望

这柔软的漂浮，复制着

迷失他乡的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