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泥”韵塑神奇

作者: 贺建军 吴迪 李绩

出生于安徽省六安市霍邱县临淮岗镇淮河岸边的田孝琴用心抟土近四十年,多次在国家级、省级才艺大赛中斩获奖项;其作品多次受邀参加北京、杭州、南京、苏州、潍坊等地的旅游精品展,并被授予“中国·安徽旅游必购商品”“中国·安徽特色旅游商品”称号;她本人被吸收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还被评为全国乡村文化和旅游能人、安徽省乡村文化带头人、安徽省工艺美术大师、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临淮泥塑传承人。

走进田孝琴泥塑艺术馆,立马会被琳琅满目、形态各异的泥塑作品深深吸引,《童趣》《年年有余》《岳母刺字》《花木兰》《农家乐》《赶鸭》《五福娃》等形象生动,趣意盎然。

对于泥塑,田孝琴从喜欢到热爱,一路走来,艰辛与坎坷同在,痛苦与欢乐并存。小时候,田孝琴喜欢依偎在母亲身旁,观察妈妈剪纸。妈妈见小孝琴喜欢,就手把手地教她,剪朵梅花五个瓣,剪只喜鹊叫喳喳,再剪一个胖娃娃,抱着鲤鱼笑哈哈……而爷爷捏的泥人儿也深深吸引着小孝琴。爷爷可是当地有名的“玩泥巴”高手,是他将小孝琴带入了泥塑的天地。在爷爷的引导下,小孝琴从观察到尝试捏小玩意儿,开心不已。

高中毕业后,田孝琴被推荐到霍邱县文化馆进行系统的学习和培训,她专攻国画,并小有所成。她的画以乡土民生的意象图景为主,自然流畅、清新朴实,很受乡村百姓的喜爱,还被众多亲友视作“宝贝”悬挂于家中。

一个寻常的日子,田孝琴偶然间看到了儿子的连环画《泥人张传奇》,这本小人书内容丰富、图文并茂,说的是清朝末年天津泥塑艺人张明山的传奇故事。张明山的泥塑作品造型精准、形象生动,他尤其擅长人物塑像,捏的泥人儿就像是把真人同比例缩小了,人们都亲昵地叫他“泥人张”。田孝琴被“泥人张”的故事深深打动,继而动了学习泥塑的念头。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想要实现理想,唯有付诸行动。田孝琴向临淮老艺人田辉柏学习泥塑,潜心研究祖传泥塑技艺并不断创新制作工艺。田孝琴利用农闲和阴雨天,像儿时“过家家”似的摆弄和揉捏泥土,从最简单的物件开始制作,果蔬、农具、家禽等都是她早期练习的对象。手法娴熟后,她逐渐将兴趣转移到人物形象的塑造上。

田孝琴所在的霍邱县柳编闻名全国,还大批量出口到国外。为了孩子为了家,田孝琴在当地的一家大型柳编企业工作,收入不算少,日子也过得去。可是,没过多久,因为一心想着“玩泥巴”,田孝琴毅然决然地辞掉了柳编厂的工作。

辞职后的田孝琴先是在临淮岗镇的街上开了个小商店,一楼是门面,二楼是她偷着玩泥塑的地方。

醉心于泥塑的田孝琴常常拿着铁锹、背着蛇皮袋到淮河边寻找适合做泥塑的土。临淮岗镇紧邻淮河,治淮工程挖出的地下深层土极具黏力。田孝琴一趟趟地挖土,遇到乡亲询问,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玩泥巴,只能讲栽花、腌鸭蛋用。乡亲们渐渐都知道了,田孝琴勤快着呢,喜欢养花,还特别讲究,非要到淮河边上找土,而且家里腌了好多鸭蛋,要不,她咋会一趟一趟地去挖土呢?

每每到了河边,或是平心静气玩泥巴的时候,田孝琴的心就静了下来—— 这才是她想要的东西,更是她想要的生活。

2005年夏天,淮河涨水,临淮岗镇的街道排水不畅,田孝琴的家被淹了。在外地参加展览的田孝琴心急如焚,赶回家后就直奔后屋,那里放着她心爱的泥塑。冲进去一看,田孝琴傻眼了,后屋里的水淹到了膝盖,地上的七八十件泥塑作品全部被淹,捞起来一看,都残缺不全。她慌慌张张地跑到二楼,预制板做的房顶还在滴滴答答地漏水,放在二楼的宝贝也都被淋透了……

田孝琴号啕大哭。

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地,田孝琴有了些许名气,却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直到2008年,安徽卫视的记者扛着摄像机慕名来到小镇采访,左邻右舍纷纷好奇地围过来。等记者走后,乡邻们拉着田孝琴七嘴八舌问个不停。自此,大伙儿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田孝琴。玩泥巴玩出了名堂的田孝琴,在当地轰动一时。

得到了外界的鼓励,田孝琴愈发痴迷于既上不了台面又不能挣钱的泥塑。田孝琴的原生家庭很温暖,弟弟妹妹们打心底里尊重和疼爱这个姐姐,这对田孝琴的泥塑艺术创作有极大裨益。如今的田孝琴倾心创作,满脑子都是三维构图、细节刻画、场景描绘、人物塑造,完全沉浸在艺术天地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勤劳的田孝琴居然不会做饭,三妹田孝平经营的大排档就成了她的“食堂”。田孝平同样多才多艺,不仅能掌勺,还会写诗,田孝琴的很多作品都是三妹取的名、配的诗。

田孝琴选用淮河岸边特有的黏土,再拿一把自制的锥笔,尽情揉捏、精心雕琢。经过多年的摸索和实践,她的泥塑技艺已炉火纯青,只要留心观察,就可以即兴捏出传神的作品。无论是中国画还是泥塑,田孝琴的艺术创作始终没有脱离民间,她将对乡村的感情融进泥土中,通过自己的手把它变成别样的风景。古有泥人张为捏好三百六十行人物形象,到茶楼酒肆、河滩码头、戏院庙会观察各种人物的神态;今有田孝琴到农村大集、田间地头、戏院茶楼观察乡亲们的言行举止、喜怒哀乐。她以农村生活为创作主题,用心、用情塑造淮河两岸父老乡亲质朴纯真的形象。

为了让泥塑创作更上一层楼,也为了不断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田孝琴远赴北京、天津、陕西等地遍访名家,学大师之所长,取众师之精华,融会贯通,自成一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田孝琴在传统和现代中找寻灵感和启发,于小小泥巴里捏出了大名堂。

田孝琴总能把握住淮河文化的根与魂,用粗犷、夸张、简练、概括的手法展现乡俗生活中的古朴民风,彰显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美丽的田园风光。在人物塑造上,田孝琴总能把握住人物细微的表情和眉眼间的神态。

田孝琴曾经说过:“泥土是一切之源,它把自己的身体乃至体内的一切养料都供给了大树、鲜花、果实和小草,它默默无闻地为人类无私奉献着。能说它没有生命、没有情感吗?泥土就是我的宝!”田孝琴赋予了这个宝极强的生命力,塑造出来的作品雅俗共赏,极具民族特色,因而更能打动人。

闲暇之余,田孝琴还喜欢阅读,她尤其喜欢这样一段话—— 熬出来的幸福,逼出来的坚强,练出来的勇敢,闯出来的胆量。这短短几句话,不正是田孝琴这些年披荆斩棘、砥砺前行的真实写照吗?

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2020年,田孝琴被确诊为乳腺癌,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身体恢复一些后,她又投入到泥塑创作中。“虽然患了癌症,可我依旧能够很骄傲地说,我的艺术创作没有停止过,重大的活动一次都没有缺席。”要强的田孝琴如是说。

经此磨难,田孝琴更加热爱生命,以生命之光探索艺术之路,用她的一双巧手,塑造出更多匠心独运的作品。

如今,儿子李泽、女儿李晨晨、侄女田盼都跟着田孝琴学习临淮泥塑,且都学有所成,甚至连小孙子都跟着学呢。说起孙子啾啾,田孝琴不自觉地挺了挺腰,眉开眼笑。田孝琴刚开始带啾啾玩泥巴的时候,儿媳妇不是很理解,渐渐地,儿媳妇看着专心致志捏动物的啾啾,忍不住为婆婆点赞。如今,啾啾天天在家玩泥巴,捏的小动物有模有样。没准儿,未来临淮泥塑会在啾啾的手中发扬光大呢。

很多泥塑大师都表示留不住传承人,田孝琴却说:“我不会花言巧语,只懂得实事求是。我能留住传承人,不仅留得住,还赶都赶不走。原因就是,他们也要吃饭,而我能带着他们吃饱饭,更能吃好饭。我们做手艺的,做好艺术作品的同时,不能光靠政府,要自己积极作为,开拓市场。”

田孝琴不等不靠,带着徒弟和工作人员深入一线,开展授课培训和现场创作,满足了企业、学校、民宿等机构的各种需求,现已和十几所学校建立联系。田孝琴本人被霍邱县工业学校聘为教师,为职业教育打开了一扇窗。

刚开始,学生和家长都不理解,等他们参观了田孝琴的展馆,观看了她的现场演示后,都转变了观念。泥土本来是没有生命的,经过田孝琴的妙手巧塑后,就有了生命,有了情感。“玩泥巴”还能解压,手脑并用,让人放松,开拓思路、疏通心理。

田孝琴的泥塑作品数不胜数,展馆也很多,在淮河文化园的临淮泥塑艺术馆是其中之一。馆中展示的泥塑都是田孝琴的拿手作品,有很多获得了市、省级乃至国家级的褒奖,其中官兵抗洪系列、传统文化系列、抗战救国系列、中国梦系列等,主题鲜明,内涵深邃,手法小中见大,立意高远,一系列感人至深的故事通过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泥塑形象呈现出来。工作人员还以具体作品为例,向观众逐个介绍选土、挖土、晒土、砸土、筛土、熟醒、搓揉、制坯、粗塑、琢塑、整饰、晾干、着色等十几道工序以及临淮泥塑的制作手法与细节,让观众在欣赏作品的同时,深切感受泥土与艺术的糅合,倾听技术与匠心的对话。

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精华所在,是中华民族的根与魂。田孝琴以传承和发扬非遗文化临淮泥塑为己任,多次受邀走进社区、校园、企事业单位,现场展示临淮泥塑,宣传泥塑文化,传授制作技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收获一致好评。俗话说,“闻鸡起舞早耕耘,天道酬勤有志人”。在田孝琴办公室内悬挂着一幅气势恢宏的字——天道酬勤,正是这看似寻常的四个字,时时刻刻激励和鼓舞她发奋图强,在泥塑艺术之路上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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