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呼唤绿林好汉回归?
作者: 艾弗尤
当地时间5 月1 日下午,纽约地铁上发生了杀人事件。即便是在纽约,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也是一桩骇人听闻的大事件,更何况是白人杀黑人。但是,由此而引起的抗议,既没有打砸烧抢,也没有漫出纽约,与近3 年前黑人弗洛伊德之死所引起的痉挛性全球大抗议,不可同日而语。
还不及三秋,美国人这是怎么了?
据各类报道和一段3 分53 秒的现场录像,30岁的黑人乔丹·尼利在地铁F 线上大声喧哗,威胁说要伤害自身和其他乘客。24 岁的白人丹尼尔·潘尼用锁喉方式将其制服。其间,有两名乘客出手帮助潘尼。锁喉至少持续3 分钟后,尼利已经四肢瘫软,后来在医院被宣告死亡。
警察虽然盘问潘尼,却并未将他逮捕。近10天后,法庭才向其发出传票,控其2 级过失杀人罪。潘尼自首,交了10 万美元保释金而未进监狱。
至少从一个方面来说,尼利之死比弗洛伊德之死要严重得多:弗洛伊德是死在白人警察沙文的膝盖下,至少,事件是发生在执行公务过程中;而潘尼则是一介平民,并无执警权力。擅自控制他人,已属越权,进而致人死亡,自是罪责难逃。若放在美国种族关系的大背景下,则更是罪上加罪了。
一些激进的座派领袖就在第一时间指控潘尼是个“卫稷滥踢”,在乱施非法极刑。
所谓卫稷滥踢,是我对“vigilante”一词,拙劣的间意音译,汉语中一般译为“义警”。义警带有明显的褒义,类似传统社会的绿林好汉。
在现代社会,执法是职业警察的专务。他们虽然负有持枪乃至开枪的权力,但是,这种授权却是有着非常精细而复杂的边界的,不经过专业训练就无从把握。杀死弗洛伊德的沙文,就是因为超越授权边界,而被判定两项谋杀罪和一项过失杀人罪的。
在这样的社会,vigilante 是绝对的贬义词。未经授权而自行执法,不仅不受鼓励,而且本身就是犯法,尤其是在有着lynching 惨痛历史的美国。
Lynching 在汉语中被译作“私刑”,但是,在美国却是“非法极刑”,几乎专指南北战争重建结束后的数十年间,美国南方的暴力团伙如三K 党等和白人社会,对黑人施行的非法公开绞刑。
弗洛伊德之死触动了美国社会的灵魂,使社会真正意识到:黑人在美国法制中受到制度性歧视;美国社会并未洗清非法绞刑的原罪。可以说,因之而起的大规模示威,是美国主流社会的一次公开的自我鞭挞。然而,原本受到理解和宽容的大面积打砸烧抢难免走向极端,旷日持久的“黑人命也是命”、取缔警察和无政府、无治安等运动,也无可挽回地走向反面。美国的民心又回归到渴望治安了。
尼利曾数次从精神病治疗中心逃出,多次骚扰乃至殴打路人和乘客,被捕40 多次。他显然没有意识到美国民心的转变,所以在5 月1日又故伎重演,却偏偏碰上了还未脱尽绿林气息的潘尼。
有不少右派领袖都直呼潘尼是英雄、好汉。更令人惊奇的是,各大以左倾著称的媒体网站,在读者评论里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潘尼。至本文截稿时,一处为潘尼应诉纳捐的网站,所受款项已超过300万美元。
看来,再彻底的“石屎森林”,也有需要呼唤绿林好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