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伐木人（组诗）

伐木人

伐木人总是要去森林里

那些可以砍的树

他研究斧子的角度，切口

如何的轻重力量

研究砍树，是秋天还是冬天更好

雾太大的时候

他就不去了

雾大的时候

有什么潜伏着

那隐隐约约的什么

叫伐木人的手变得迟钝

伐木人知道

一辈子砍树的人

最终总有森林的暗中一击

就像但凡在森林里出生

必在落叶时凋亡

人在森林里遇到的

不仅是树

不仅是他要砍的那棵树

是森林的所有

不是一棵树

一个伐木人

就是一个人和一整座森林

有时候森林想着要让开

可森林太大了

它不知道怎么才能

让开这个人类

去了山的背后

人渴望未知事物

尤其是神秘的

也许像是

笼罩着阴暗恐怖气息的

遮天蔽日的密林

——我在密林里的时候想起她

唉，我不想回来

可还是奇怪地回来了

我装作哪儿也没去的样子

悄悄藏起泥污的鞋

乡下的院子

院子里

秋风起了

即便是秋风不起

也常有树叶

不全然是枯叶，落着

——也不全是风的缘故

轻轻一扫，落下的叶子

就干净了

似乎比落叶之前

还要干净

带着一些干净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