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伯金的“退步学家”男友
作者: 白莉莉2023年7月16日,出生在英国,成名于法国的歌手、演员简·伯金去世。这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英国和法国媒体当天的头版头条。
1981年,让-路易斯·杜迈在从巴黎出差伦敦的飞机上,看见身边的一位女士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奶瓶、化妆品和各种杂物,杜迈很友善地告诉她:“你应该换一个大一点的包,最好里面有内袋可以放杂物。”
后者回他:“如果爱马仕在未来设计出了这款包,那我肯定会买。”
杜迈一惊:“我就在爱马仕工作,我会帮你设计出来的。”杜迈当时是爱马仕的CEO,而他随后设计出的一款改良包,就以当年在飞机上的这位邻座女士的名字命名:伯金包。她就是女明星简·伯金。
我们该如何界定简·伯金的身份呢?她是很好的歌手,很好的演员,她是很好的艺术家,也是很好的时尚人士。不过她最被外界好奇和感兴趣的一个身份,就是她在上世纪60年代末,和“法国猫王”塞尔日·甘斯布的一段充满激情的伴侣关系。

如今,主流平台和媒体争先恐后地报道刚刚告别这个世界的简·伯金,而我们不妨换个角度,转而打量一下当初让简·伯金奋不顾身爱上的,比她大18岁的法兰西男子:甘斯布。通过甘斯布的日常生活,我们或许可以窥见一个法兰西“退步学家”的经典样本。
战后香颂教父
曾经有人指着甘斯布的照片说,瞧,他长得多像只海龟啊!法国人集体不干了,“说什么呢,他可是我们的国宝”。
1991年,法国乐坛教父甘斯布去世,法国举国为他降半旗默哀。法国前总统密特朗说:“甘斯布是这个时代的博德莱尔。”纵观战后法语音乐世界,如果琵雅芙是“香颂”这种歌曲体裁最著名的女性演绎者,那么甘斯布则是香颂男歌手的代表性人物。
甘斯布讴歌享乐,高唱爱情,用“退步主题”歌曲,演绎了一场精彩纷呈的“以退为进”。
外界贴给甘斯布贴过一堆标签,这个上世纪最具争议的法国艺术家,就在这些标签里寻找自己满意的。
“法国猫王?我是甘斯布,为什么是猫王?”
“80年代缩影?帽子扣太大了吧?”
“歌坛卡萨诺瓦?怪没劲的。”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最满意的那个标签:法兰西生活标识。
甘斯布是俄裔犹太人的后人,于1928年出生。年少时,他的父亲望子成龙,希望儿子未来成为古典音乐大师。据说,他家里的收音机里,除了古典音乐什么也不让放;家庭聚餐时,钢琴手父亲也是三句不离古典乐。
甘斯布的童年,是在“随时接受古典乐的提问”中度过的。甘斯布从小成绩不好。他是后进生,每次考试成绩都在退步。父母对他的学业倒也不强求,只要求他“弹好钢琴、学好美术”。但他在绘画上却始终“找不到兴奋点”。画完的画作,不是自己不满意,就是被专业人士数落。
在一次画作失败后,他扔掉画笔,与绘画“做了个了断”。“学业退步时,我选择了放弃;绘画退步时,我也选择了放弃。现在我只剩下音乐了。”退回音乐后,甘斯布这才踩上了自己熟悉的节拍。
他写歌,但一直不理睬主流的“爱国”“奋斗”主题,因为他高唱的是抒情歌;
他写诗,但始终不待见那些感时伤怀的旧体风格,因为他书写的是爱情诗。
在二战后亟须获得精神慰藉的法国社会,甘斯布讴歌享乐,高唱爱情,用“退步主题”歌曲,演绎了一场精彩纷呈的“以退为进”:那首《棒棒糖》略带骚情,“安妮吮吸着棒棒糖/一种茴香滋味/当麦芽糖浆加茴香/流入安妮喉中/她已飘飘欲仙”;那首《爪哇姑娘》迸发滥情,“你觉得从爱情里我们看到了什么/从你到我/你已经拥有了我/别生气了/在这曲爪哇舞里/我们相爱”。
而被称为“香颂经典”的《丁香站的检票员》,则是白描出普通检票员的哭和笑、悲与喜—
“我是丁香站的检票员/我的工作是减掉票/揣在口袋里/我的工作性质是无所事事/我做的都微不足道/都是没人管的小事”。
这一时期,他被认为是法国社会“后进青年”的代表:唱着享乐小歌,哼着风骚小曲,偶尔开个黄腔,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
如果法国乐坛位于一个圆的正中心,那么甘斯布与所谓的主流“圆心”,始终保持着他自认为是“法兰西生活家”的半径距离。
“退步主义者”
塞尔日·甘斯布一生钟爱三样东西:香烟、酒和女人。
抽烟,他只抽Gitanes牌。这种烟盒的包装纸上,一般都印有翩翩起舞的吉普赛女郎。这种烟后劲十足,据说点燃后能熏出辣味。“点一支Gitanes,看一个(烟盒上的吉普赛)女人,消磨一下午,多爽,比开演唱会还爽,比拿奖还爽。”
这是“老烟鬼”兼“生活家”甘斯布的感悟。2002年,一本名为《一把吉坦牌香烟》的传记面世,在这本书写甘斯布一生的书中,作者把甘斯布比作吉坦牌香烟,而量词竟然是象征着吉他的“把”。
甘斯布也爱酒,据说他什么酒都喝。“思考就像美酒,唯理想者方能沉醉。”这是他酒后留下的狂言。有人说他退步了,在吞云吐雾里堕落,在推杯换盏中退化。
但他的对于音乐和文字的才情,无人能及。
“思考就像美酒,唯理想者方能沉醉。”
在战后被社会误解之后,甘斯布的独特乐曲绽放光芒。法国人在他的低吟浅唱中,发现了一种叫作“香颂”的法兰西民族特色曲目。这种温婉柔丽的曲子,辅以偶尔欢快的节奏,能把你撩拨得欲罢不能。
据说当时甘斯布帮谁写歌,谁就能立马红。也有人说,甘斯布用灵感创作时,那感觉简直“锐若脱兔”。
但其实那只是他的A面。平日里的甘斯布,生活起来却慢如海龟,尤其是过上了他向往的生活时,更是如此,比如和美女调情时。
据说他曾和风情万种的碧姬·芭铎(Brigitte Bardot)约会过。
碧姬·芭铎曾被称为“法国性感小野猫”,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之无愧的大众情人。大家都叫她“BB”(Brigitte Bardot的缩写),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昵称。
1968年的一个冬夜里,甘斯布和BB钻进狭小的录音棚。BB把头枕在甘斯布的臂膀上,对当时已经成名的甘斯布说:“我要你写一首最能表达爱意的情歌。”
甘斯布欣然允诺,挥笔谱就了世界乐坛中最著名,也是最具争议的歌曲《我爱你,我也不爱你》。
让来看看这首歌的几句歌词:
我爱你/我爱你/噢,是的,我爱你/我更爱你/噢,我的爱/像进退的浪潮一样/我来来去去/在你的腰间/而我情不衰/在你的腰间/而我情不衰/你来来去去/在我的腰间/你来来去去/在我的腰间/而我迎你来。
这首歌词中对性爱的赤裸描写,令一向作风大胆的BB也招架不住。她拒绝接受情郎的这首歌,此后毅然离开了甘斯布。
彼时的甘斯布,不光要应付失恋的压力,法国社会和乐坛对他十分不满。“离经叛道”“道德沦陷”“糜烂色情”……一切的一切都在痛斥甘斯布:你又退步了。
不过甘斯布不在乎,因为很快他就又恋爱了。这次他似乎找到了真爱。
“生活要了我的命”
如果给一个命题作文叫“甘斯布和他的女人们”,那可能足够出一本书了。不过这篇作文里篇幅最长的,恐怕是他和简·伯金的浓烈情事。
简·伯金堪称当时法国最高冷的美女。她相貌平平,平胸,衣着素丽,外出总爱拎个篮子,宛若邻家少女。
不过就是这位邻家少女,竟然能在甘斯布的饱受争议的禁曲中娇喘吁吁。
还记得那首BB不愿接受的《我爱你,我也不爱你》吗?伯金竟然能够接受,甚至还与甘斯布对唱这首歌。此后甘斯布与伯金相爱,他也似乎渐渐改掉了拈花惹草的毛病。1968年,两人结了婚。婚后,他们的女儿夏洛特诞生。没错,就是如今被称为文艺女神的夏洛特·甘斯布。
大家都说,伯金的出现,让甘斯布总算进步了一回。不过,“法兰西生活标识”甘斯布却再次特立独行起来。彼此相处13年后,两人和平分手。
据伯金说,甘斯布常年抽烟、酗酒,这让她不能忍。这件事被媒体渲染后,甘斯布再次被盖上“退步堕落”的大帽。他此后似乎也摘掉这顶帽子,继续做法兰西乐坛最特立独行的“叛逆急先锋”,却一直都在书写属于自己的“退步集”。
1991年,也就是和简·伯金分手的11年后,甘斯布去世。据说他离世前留下过一句话:
“是生活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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