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幻化
作者: 盛夏浓云深处奔腾的烈马
是两片云与云之间的爱恋。
一生,能有几回。偌大世界,萍踪浪迹,遇见了,便轰轰然然,令世人不敢侧目。
整个世界陷入了沉寂,只听见两颗心在无比剧烈地跳动。那声音,令胆小者丧胆,胆大者侧立。不是谁,都经得起这样的热烈。
黑夜亮如白昼。来临时,无声无息,却猛地一道花火,一切为之让路。
它要在火热的爱恋中焚毁彼此。那样,才是融化,才是结合。
从不逃避,亦不必假惺惺地拒绝。因这天地太大,相遇的机会太少。
它是它自己的铭记。
在浓云深处,在奔腾的烈马深处。
它爱了那么久。天地一片荒芜,除它之外。
这破坏一切的爱啊,这令人惊吓的爱啊,必将释放尚不能完全释放的淋漓。
那是另一种热情。
另一种优雅
天鹅很孤独。云层上,没有一朵花。
天鹅很执著。泪水,都化作了珍珠。
天鹅的世界永远是天,从春到秋,从冬至夏。
翅膀搏击风雨。雪,是永恒的颜色。
无所谓嫉妒,也没有忧伤,唯一流连的,是不可追回的过往。
天鹅的伴侣,只能是另一只优雅的天鹅。
倾听
做一叶清茶,在岁月的沉寂中。
走过春分,抵达清明;路过谷雨,回到秋分。
它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步人高高的云山,进入幽幽的峡谷。
再细微的春风也不会稍纵即逝。
所有的露珠都化作泪水,所有的成长都为了一双洁净有力的手。
你采撷,我幸运;你漠视,我痛楚。
在泥土的深处写诗,一点一点咀嚼情感的寓意。
匍匐在大地,倾听一粒种子的心跳,如何逶迤成一条长长的河流。
他丰沛,我丰沛;他干涸,我亦干涸。生死与共,双宿双飞。
采撷微笑一片,作为永恒的春天。不会有哭泣,不会有忧伤,这小小的城堡,永远是当初的模样。
何以藏在厚厚的壳中。心太脆弱,一粒小小的潮水,足以落进生命的深渊。
以泪水作珍珠,幻化你的形象。这忧伤的宝物,谁人可比?
它的沧桑,是日升月沉的沧桑;它的纯洁,是冰清玉洁的纯洁;它的遗憾,是根深蒂固的遗憾。
想拥有蜻蜓的翅膀,轻轻飞过你的云天。
那里平静如镜吗?
那里激荡如涛吗?
那里危险如渊吗?
雁群中,我一眼便能认出你的方向。
喧嚣中的沉落,像两只熟透的苹果,坠向大地,浸染了彼此的香气。
恪守内心的沉实
独自接受风吹雨打,和岁月的磨洗。
秋已至,粼粼的河水也已变得瘦削。而松针的绿,又蓊郁了一层。
有人说:何不学四时景物,该凋敝时凋敝,也好让心,做一次完全的休憩。
不!与生俱来,便是一身傲骨,便有一颗桀骜不驯的心灵。
花明柳艳时,不与争锋,只恪守内心沉实的“青”字。众花凋谢,不改生之峥嵘,且在风雪中愈挫愈勇。
沧海桑田,朝代更替,青,永远在血脉中流淌。
低眉
将杯酒饮下,趁着良辰美景,趁着春风眷眷,趁着一切,还未改变。
是的,想禁锢你,像禁锢禾苗在我的泥土,禁锢燕子于我的房檐,禁锢蔷薇盛放在我的月台。自私到了极点,也珍贵到了极点。谁见过明月般的珍珠,可以随手赠人?
清澈的湖泊,没有一叶舟,可以驶出它的领地。甘心地游弋、沉沦,直到坠入其中。
满脸的皱纹,盛满岁月的风霜;
吞吐的话语,如衔着的石子;
枯瘪的双唇,失去了往昔的红润。
谁会发出轻轻的叹息?
最美丽的时刻,在低眉沉思的时分,在忧悒怀想的瞬间,在探索生与死的秘密的黄昏,在泪水轻轻滑落后转身的夜晚。热情如火,又以汗水浇熄,这一个故事,完成在日出时分。
我的唯一,是智慧的泉水,日复一日,濯洗身心的疲惫。为此,如婴儿般纯洁,也像婴儿对母亲般纯真。
今生,美好的宿命:心环相扣,天地相交,日月相照。
以冰雪为背景
遗世而独立。
以冰雪为背景,以新月为知音,以水墨为馨香。梅的瓣,在严寒中一点一点打开。谢绝蜂围蝶绕,谢绝喧哗的众生。
这一本书,谁人赏读。这一笔遒劲与柔情,谁人能懂?
那涉过千山万水的心,那长啸而歌的魂,在雪的纷扬中,拾级而上。
容颜会变苍老,锦衣会变蓝缕。生命,更多了一分沧桑。风挟起雪花,扑于灰白的双鬓,一枚棋子闲敲而落,天地刹那回到当初。
这用血铸就的情怀,这用生命流淌的色彩,终于,化为了自身。
疏影暗香。香苞素质。
这出尘的梅啊,是这样一位女子,唐婉样柔肠百转的女子,清照般孤傲多才的女子,江采萍般以身受敌的女子。
立于冰雪之上,盛开于冰雪之上,又殒逝于冰雪之上。
风轻轻刮过,像她轻轻的气息。
乾坤幻化
从来佳茗似佳人。
以高山之泉水,以优雅之器具,以白玉之纤指,泡这一壶温馨,看那春色如何在小小乾坤中幻化万千气象,氤氲这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风华女子。
未品而香已杳杳,品时却微微苦涩。经过长久的期盼,这一朝欢会,已觉出时光匆匆。
能有一次心仪的相会,三秋、三岁乃至三生,亦不为憾!
坐于梅枝之下,有皎皎明月相照,兼流星二三,清风徐来,心地一片透彻干净。
最高的境界,人世不知,梦哉悠哉,此女子,已属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