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山院明示与隐喻

作者: 铎木

雁是一只大鸟

画板上的油膏,灰黑的行者,这些足够了。

我们关注着它的栖息。

接下来,故事需要筑巢,交颈,产卵,孵化。

黄昏近了,是落日迁就了大雁,还是大雁拖累了天空?

俯冲之际,出现箭头一样的阵式。

这不是坠落,天子湖沐浴的村姑们铺开了绸缎。

母亲为此绣过一幅画,前半卷给了扛枪行军的父亲,后半轴给了远走他乡的我。

90岁的她聋着一双耳,问我:听见大鸟的喊声吗?看见大鸟爪子下挂着的古道吗?

我大声应道:我看见了落日后的灯光,我看见大鸟纷纷飞进灯光之中。

娘点着头。

那夜,雁落梅山。

啁啾之语渐缓渐疾。

野科类

一切都已昭示,伸出来的手也是。

“你的指甲将夕阳割伤了,你像一头牛牯。”

往下,我用牛角,挑着落日。

呵,有了潮色——“多像山氹氹中的野花。”

夜晚来临前,我们嬉戏。梅山清秀的面颊,露出笑靥。

其实,我们都讨厌月亮。

好像浩瀚的天子湖,侧倾着身子,将我额上的印痕洗去。

又在我的睡眠中倒灌饥饿的水。

南坡长出了野草、蕨菜、粉色的小花朵。我们不懂草本的科目,就叫它野科。

这不,风一吹,就疯癫成狂野的少年。

喊 雁

充沛的阳光越过了野生的藤蔓。

天空被一队灰雁划破。

牧童们仰望,在古道上高呼:“雁鹅雁鹅排一字,雁鹅雁鹅排二字。”

但雁鸟们排着“川”字,飞远了。

落雁岩的那边,仍是水的倾诉。古老的瀑布将剩余的阳光冲洗得剔透。

坐禅人坐在虹上,悟出了一些天空的辽阔。

过后,便是乡村的黄昏。

铆足了劲的雁鸟又调过了头。孩子们走出山谷,沿着一条进山的路,跟在牛牯的后面。

边际,是赧水与梅山的余辉。

这次,不用对着天空叫喊。

雁鹅们排成工整的“人”字,箭头对着梅山的豁口。

你应该清楚,如果飘浮如落叶,天空将经历四季的洗涤。

很高兴有一种假设:岩石会飞,像丝绸一样。

在湛蓝时。

就像树叶抖落后露出的一双眼睛,紧盯着长长的雁阵。

关于一条古道,即将覆盖的碑石、鸟语,或者,红丘陵的一次祭祀。

父亲牵着我的手,用两年私塾的语调,教我背诵那首唐诗。

我更喜欢在南坡的落叶上走过,和二丫、三伢子、狗剩一起。

唱着偷学的歌谣,模仿出老巫师的步伐。

然后,我们跟着落日疾走,手里拿着一片落叶。

这样,秋天会长一些。

月色比以往亮了许多。

母亲在煤油灯下,修补被落叶刮伤的日子。

我在图画本上画出梅山的山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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