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
作者: 刘向民大江东去,浪淘尽
一条江。是长江,从一滴水开始跋涉,奔向大海。
一滴水,是冰山上融化的一滴水,是草根上涌出的一滴水,是从天上落下的一滴水,一滴又一滴。
一条小溪是长江的开始,长江的源,是亘古以来的原。原与源,让长江有了根本和奔流的缘由。
亿万年积蕴的晶莹,一点点浸入长江的骨骼,不论流淌到哪里,都是冰清玉洁的本质。
从高原出发,就有向着远方的志向。风声、雨声和雷电的击打声,充满胸腔,跌宕起伏的激情,燃烧熊熊火焰,以熠熠风采漫过草地。
太阳的光芒闪烁,穿透每一滴水,以雷霆的方式,咆哮着,填充高山峡谷,擦亮雪山和坚硬的岩石,镌刻着不可磨灭的雄壮。
从远古,这些柔软的水,不动声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吞没尘埃,穿过艰辛,一往无前的行程,不可阻挡。
急剧奔泻的时候,啸声如雷,亮出桀骜的激昂,之后一一打开辽阔的江面,承载着时光和一艘艘船,驶向无尽的苍茫。
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挺立潮头,乘风破浪,扬帆远航。不惧风吹浪打,依然激情豪迈。
大江东去。
一叠叠浪花清澈透明,过滤着人间的尘埃和苦难,亮出明亮的本质,击破难解的谶语和预言,彰显大海的品质。
奔涌,奔涌——风声紧迫,涛声高昂,涌入大海的那一刻,就与大海融于一体,抵达真正的归宿。
大海是永远的宿命。永恒地奔流,激越,生命更加辽阔。
大雪,冰清玉洁的坚贞
大雪。纷飞。
一片片雪花,以六角形的姿势旋转,飘逸的神采洒满天地。
一阵阵风声与风声相撞,一片片雪花与雪花击打,疼痛的意念袒露,嘶哑地喊出淋漓的爱,哪怕是被冰封的日子,也终要开放晶莹的花朵。
一片片雪花,缥缥缈缈,自天穹而降,一层又一层叠起,挂满干枯的树枝和高耸的悬崖,覆盖辽阔的大地,让尘世坦坦荡荡。
一丛丛干枯凌乱的草,有着孤独的轻和寂寞,枝叶被大雪折断,又被掩埋。举目所见,往日的路径已寻找不到,只有冰雪一马平川,一地皎洁。
一群野狼以锋利的爪,闯开一条茫然的道路,艰难地翻过高高的山坳,长长短短的嗥叫,让天空战栗。它们要赶往山的那边,寻找自己的家园。
一群马扬起铁蹄奔驰,深深的雪阻挡不了内心的激情,高高的头颅对天长啸,飘逸的长鬃,如点燃的火焰,划破寂静的空旷。
一只立于山顶的孤鹰,其冷静似铁质镇定,俯瞰四方。那一跃而起的犀利,刺穿苍茫。犀利的眼睛喷出火焰,大雪下面的河流,开始悄悄流动,春潮正在蕴育。
远处的灯火,似翅膀穿过,平仄的韵律隐没在银质光芒中,让许多渴望的心,获取温馨的滋润和安慰。
大雪,从天空掏出洁白,掏出凛冽,毅然地逼退黑夜的绝望,与春天相逢,拥抱。
滚烫的铁
太阳的光芒,逼近铁。
嵌进骨头,红色的锈迹斑斑。
而内在的坚硬依旧,烈火烧灼,铁锤的青气锻打着,啸声铁青,内心坦荡如砥。
风雨萧萧,日子冷漠,而一块块铁,不畏伤痕累累,高举额头,使劲张开眸子,冷酷的面孔下,澎湃着欲望的张力。
在一阵又一阵敲打中,心甘情愿地沉入民间,成为一架犁,深入泥土;成为一把镰刀,探入青草、庄稼的根部,收获饲料和粮食;成为一柄勺,在热气腾腾的饭香和袅袅的炊烟里,不断筑起日子的高度。
铁,离不开火。
铁,在遍体鳞伤时又想起了火。火,祛除杂念和羞涩,抚平高高低低的伤痕,愈合被撕裂滴血的伤口,变得更加纯粹,思想不再痛苦。
铁忍住煎熬,在一次次击打的阵痛里,积蕴坚定的信念和永恒的执著,超拔脱俗,始终保持坚贞的品格。
铁的命运,决定着铁的性格。从火焰中来,到火焰中去。火焰入骨,穿过坚硬,为信念淬火。
铁,不怕生锈,一次又一次嬗变,让铁成为了真正的自己,不再让时光锈蚀骨骼,锈蚀梦想。
铁,是铁与火的融合,负载艰辛,凝聚着坚韧的力量,斩断丛丛荆棘,在它身后,太阳升起,春花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