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飞天记
作者: 田勇田 勇 曾在《星星》《散文诗》《诗潮》《草堂》等刊物发表作品,获得过诗刊社、星星诗刊杂志社、飞天杂志社举办的文学奖项,以及第6届“诗探索·中国发现奖”提名奖、傅雷文艺评论奖等。
在他们血肉之躯内,早已有一只鲲鹏卧薪尝胆。——题记
东方红一号
在东方,这神秘古老的国度里,有一只鲲鹏,早已卧薪尝胆。
这是神圣图腾,被美妙的音符唤醒,是5000多年历史的故国,在太空第一次自信地漫步。
它是一粒种子,萌芽破土。
它是一株苍松翠柏的幼苗,长出挺拔的枝干。
它是一棵大树浓密的绿阴铺展到浩瀚太空后,令世人感受到的一股奔腾的绿浪。
它是神赐予一个民族深远的福祉。
它开天辟地,长成祖国的第一双千里眼。
从它身体里流淌出来的声音,悦耳动听,是山川,草木,溪流,被一轮红日撞响的声音,一声声,敲响着民族尊严的边界;一声声,敲醒了一个民族的复兴梦。
长征系列火箭
长征,永载史册。迈步在复兴大道上,我时常回望那段艰苦卓绝的历史,从中汲取精神的力量。
高耸的雪山,泥泞的沼泽,密集的枪林弹雨……只不过是向死而生的集结号。它们巍峨矗立的身姿,令我想起后羿射日,想起那个追赶太阳的夸父。
从大地到太空一次次地奔赴,它们把时间浓缩成了一本书。
在每一章节,我都能读到石破天惊的一刻。
这些射天的箭簇,巍峨高耸。我总把它们发射时耀眼的火焰,当成一瓣瓣滚烫的玫瑰,绽放给祖国的一页页情书。
天问一号火星探测器
2200多年前,楚国射来的一支箭,带着屈子的困惑风驰电掣。
时间是一堵墙,显示出它巨大的统治力。
但伟大理想的一双羽翼,令屈子飞越了藩篱。他亲眼目睹,一粒巨大的火星,点燃了竹简上的《楚辞》。
灿烂的,并不是真相的全部,而汗水和智慧浇筑的,永远是斯芬克斯一样的狮身人面像,一座恢宏的金字塔。
在太空抒写的一阕华章,以时空的距离,以薪火相传的方式,写出了屈子的惊叹,而这个惊叹号,将会成为一个十字路口的标识。
历史的拐点,总在意想不到的峰回路转里,露出葳蕤的气象。
祝融号火星车
着陆火星的刹那,不是梦呓,也不是神话、传说,但彼时,我确信它是一粒奔腾的火种,而光是它的基因。那些虔诚的信徒,总把神秘的天象,当作命运的符咒,悬于自己的胸前。
在火星上,能够迈出第一步的,也只有神自己。五千年的文明史,一直被困于神话传说里的《山海经》,从此大白于天下。
刀耕火种的一个民族,他们崇拜的神,就是最初划破黑夜胸膛,裸露出晨曦的那粒火种。
而后者,被不断地超越,直至神回归平凡的人间。
对于逐梦太空的一群人,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超越了神对于人的定义。
注:祝融号火星车,取名源自中国古代传说的一位火神。
神舟系列飞船
它们是一只只神奇的大鸟,是一只只鲲鹏。
梦蝶的庄周,也梦到了鲲鹏,一个小小的茧子,为了化茧成蝶,为了飞翔的理想,脱去了沉重的肉身。
一鲸落,万物生。一只大鱼,为了游进天空倒悬的海,也生出翅膀。这是一种幸福,但它的莅临,绝不是凭空而至。
庄子是伟大的浪漫主义者,也是伟大的预言家。与庄子的邂逅,不是在梦里,就是在现实主义的教科书里。
庄子教授我浪漫主义的理想,但现实主义,教会我脚踏实地,像一架犁铧,要深耕大地,犁开土地里冬眠的潮汛。
我左手青睐浪漫主义,但右手更攥紧现实主义,我攥紧掌心里的茧子,像攥紧了理想的钥匙。
嫦娥五号
38万多公里的奔赴,绝不是第一次。
这遥远的距离,成为一种宿命。
你是熟悉这片土地的,一个一生擎着月光,照亮故国,思念成疾;一个为了相聚,义无反顾,在所不辞。
在万众瞩目的一刻,谁第一次踏上月球,谁就是她的亲人;谁第一次带着这里的一片月壤,回归祖国,谁就名垂青史。
我坚信,嫦娥会长生不老,有900多年前苏轼的《水调歌头》慰藉着她,有她的姊妹嫦娥五号,带来一封千里共婵娟的滚烫的家书。
这是决堤的泪水,铸就的一篇汪洋恣肆的史记。
天 宫
这里是另一个祖国,是肉眼看不见的悬浮的大使馆。
它也有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与主权,身处其中虽然失重,但怀揣的一颗中国心,矢志不渝。与祖国的心脏北京,保持绝对的同频共振。时间是北京的时间,语言是神圣的汉语。
每一个太空指令,都精准无误。与浩瀚无垠的宇宙相比,这针尖大小的国土别名,是另一座西沙群岛,或者另一座南沙群岛。
在漂浮的宇宙里,源自祖国的潮汐是血脉相连的脐带。
北斗三号
30年,60颗卫星,这是一篇数字领衔的文采斐然的华章。
成吨的图纸,在叠垒;辛勤的汗水,在浇筑。多少人前赴后继,多少人披肝沥胆。又有多少人,化作英魂,闪耀在太空。
只要你抬头看一眼夜空的北斗,你就会望见无数双明亮的眼眸,镶嵌在太空,环绕着它,闪耀辉光。祖国需要横空出世的英雄,否则,我们永远是邯郸学步,裹足不前。
一次大雨,足以摧毁泥塑的胚胎。
当麒麟不再是石塑的神兽,当女娲不再日复一日补天,当精卫不再一次次填海,我要它们暂时放下浪漫主义理想。
用现实主义笔调,抒写一部鲲鹏飞天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