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丙中洛

作者: 李锐波

记得有人曾说过:“要么去天堂,要么去怒江。”

天堂有多远?“它与地狱毗邻!”

我该何去何从?“跟随你的心!”

——题记

1二月的丙中洛,桃花早已灼灼其华。

在桃花岛,肆意盛开的还有白花花的阳光,只是积雪仍坚守于两侧的山巅,迟迟不肯下凡尘。

我仰视这里所有的神山,仿佛谦卑与生俱来,从一数到十,再倒数一回,确保我能叫出它们的名字,无一疏漏与怠慢。

目测这片大地,看见它的苍茫。

这苍茫,与天空何其相似。

那么,天上是否约等于人间?

夜来临,有青稞酒的味道。

重丁教堂则掩于沉沉的夜色。繁星闪闪。

犹如天机乍泄。当我闭上眼睛,万籁俱寂。

2“蒹葭萋萋,白露未唏。”

躺在石门关宽大的河床上,水声时而绵柔,时而悲怆。那跃出水面的朵朵浪花,像千万颗珍珠落玉盘。

蒹葭,木棉,狂风,雾霭……

谁才是自然界的卡拉扬?

纵情山水,需要一颗决绝的心,且走且忘,像怒江狂放不羁地奔流,心生呼啸。

只是回头,怒江拐了一道弯,在身后辗转低鸣,此后,便一路向南,沸腾,咆哮!是侠骨柔情,还是铁血丹心?

冥冥中,是否早已天定?

谁的那曲河?谁的萨尔温?

且让我在峡谷深处,长歌当哭……

3徒步雾里,我是有勇无谋的人。

不像猎人紧紧追逐猎物,一个人在荒野闲游浪荡,拾石头,折芦苇,接受大自然的慷慨馈赠。

一条茶马古道,把碧罗雪山演绎得柔肠百结。

又仿佛是另外一江春水,从天上来,在脚下撞击与交汇。

阳光斜照松林,又把稀稀落落的光斑洒在我身上。而此时的江水出奇安静,闪现出幽蓝的色泽。

清香,来自松针的汁液;山风吹落的青果,在清晨的雾里弥漫,沁人心脾。

那青果,是核桃,有光华表皮,表皮下藏着千转百折的脉络。

而单纯的山里孩童却已经开口向我问候。

哦,可爱的路人,请接受我迟来的问候和祝福,原谅我也曾一度因贪恋溪水,而误入别人后花园。但我不曾踩踏青稞和小麦,蚂蚁和昆虫。

在晃晃悠悠的吊桥上,来回走了几次。

对面的水磨房,嘎吱嘎吱响,多像在说:“瞧,那是一个多么悠闲的人。”

4心,一旦安上翅膀,就得登高,越高越好,

朝着天上的云、高黎贡山顶上的雪,事实上,我一直透不过气,只能激烈地喘息。

一定有什么在桎梏我,约束我,使我壁虎一样爬行在贡当神山的褶皱间。

狂妄的人啊!

想象黄鹞般轻松飞越怒江第一湾,也想象雪莲绽放在嘎哇嘎普雪山上,兀自高洁,把身体扔在玛尼堆旁,此刻,我只想享受放弃带来的快感。

风,在颂读那些密密麻麻的经文,像在规劝什么。

采石场露出墨玉石的肌肤,每一寸,都在雪光下闪耀。

继续让我仰视吧,连鸟也飞不上去的绝壁。

恐高症患者,集聚于低海拔,那才是我的同类。

夕阳西下,才看见我已离桃花村太远。

狼嚎,骑在一块陡峭的巨石上,面向碧罗雪山,嚎出深深的绝望。

除了山下的狗吠声,没有什么回应我。

5怒江水淌到哪里,哪里就有醉汉——山脚下,江水边,甚至公路上,那酣睡的身姿像婴儿般舒展。

是懒散的家伙,还是活神仙?

清心寡欲的,在我看来都是奇葩,是传奇。

说到传奇,想起石月亮,山顶上的那个圆,貌似空空的,又像满满的。

你可以把它看成风,看成光,看成闪电与雷霆,看成一切的具有或虚无……

正如当我站在观景台上说出亚巴哈,风就把它吹走。

那些一字一顿的音节,仿佛不曾发生过,像是一个梦:美梦?白日梦?

在睁眼和闭眼间,峡谷间,相看两不厌的,又何止敬亭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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